浅沫将药熬好,正逢南笙走进来。
浅沫笑脸相迎,“南笙,你来了。”
此刻浅沫的笑脸映入南笙的清眸里极为刺眼,就好比是一个胜利者在向自己炫耀着。
“不知浅沫姑娘,找南笙前来所谓何事?”
南笙不想在这里久呆下去,直接问明浅沫找自己来的目的。
浅沫目不转睛的盯着冒着雾气的药罐,“不过是借着讨论研究药理的幌子,想与南笙妹妹好好谈谈心罢了。”
南笙防备的看着声音古怪的浅沫,“谈心?南笙倒是不知何时跟浅沫姑娘好到已经可以交心的地步了?”
听着南笙言语间夹杂着嘲讽,浅沫也不恼怒,因为她明白,南笙越是这般敌视自己,那就越代表,她的心里是有枭月的,也正如云沁所言,冷清者,不动情则无坚不摧;情动起则漏洞百出。
“南笙,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将我们这份不易的友情看的极为重要,看来倒是我浅沫自作多情了。”
南笙冷眼看着故作伤心的浅沫自导自演,嘴角捻起一丝冷笑,
“喔?浅沫姑娘,你当真是这般想的吗?”
浅沫剪眸微眯,看向南笙的眼神里也夹杂了些许复杂与凛意,
“不愧是南风仙君的徒弟,洞察人心的本事倒是不小。”
南笙对于浅沫的赞赏弃之敝履,“不,浅沫你错了,你以为你自行服毒装作有人陷害一事,没人知道吗?”
浅沫震惊的转身,眼神戒备的看着南笙,“你怎会知道?”
看着浅沫这般惊慌失措的样子,南笙不禁轻笑出声,走近浅沫,“因为那天我正好在你的房梁上看的一清二楚。”
浅沫的瞳孔不禁扩大,心中一片慌乱,原以为自己这件事做的滴水不漏,竟然早已被旁人窥视。
眼神凝视着南笙,沉思了片刻,又在南笙不解的情况下,笑的肆意。
南笙看着奇怪的浅沫,质问道,“你笑什么?”
浅沫回身,嘴角一抹魅惑的笑,晃花了南笙的脸,“既然你知道,为何不到枭月的面前揭发我?”
浅沫见南笙微微愣住的神情,继续道,“是不是枭月不肯相信你啊?”
被猜中的南笙,脸色一片惨白,眼神里凝聚的冷意足够将浅沫结冻成冰。
“即便你将证据承给他看,他也不会将我怎么样。只因为他这一生都愧疚于我姐姐。”
南笙顿生疑惑,“你姐姐?”
浅沫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恨意,“我姐姐就是前妖王漓笙。”
浅沫的话一出,南笙已然愣住。
妖王漓笙,难怪浅沫长了一张与她极为相似的脸,这就彻底解开了南笙心中的谜团,为何枭月不信自己,也为何那般关心浅沫了,不过是因为爱屋及乌罢了。
“他枭月欠我妖界欠我姐姐,岂是这些就能还清的。”
南笙已然听不进去浅沫的话,浅沫见她这般六神无主的模样,不禁冷笑,
“南笙,你可知那红梅雅轩是枭月为悼念我姐姐而建,可笑至极的是,枭月曾说过,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喜欢除了姐姐以外的人,可是他却又将红梅雅轩赐予你住,你说这是何意?”
见着浅沫眼神中的敌意,南笙凝视着她,道出浅沫话中的深意,
“不过就是一处院所,你若喜欢,拿去即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南笙的话里尽是不屑。
可惜南笙嘲讽的是浅沫,而正好走来的枭月听进耳边,却以为南笙这般不屑于自己的赏赐,心里不由得一震怒意。
浅沫正想反驳,触及到南笙身后一抹蓝色衣角,却又扮做一副可怜之相,略带哭腔的向南笙乞求,
“如今你在枭月的心里占了一席之地,我不会追究,但是红梅雅轩那是属于姐姐的,既然你不屑要,那可不可以给我?”
南笙不知所以,浅沫的态度变化的极为快,让南笙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果然,身后便传来一阵磁性的声音,是南笙这几日念念不忘的声音,不过这其间却夹杂了些许冷意,
“这是本宫的太子宫,这红梅雅轩自由本宫做主,何时轮到南笙仙子逾越了。”
浅沫故作惊慌的样子,好像才发现枭月的到来。
南笙惊惧的转身,看着枭月一双满是寒霜的冷眸,心里不禁一震,几次想张口解释,可是心里的话,却在他那如冰的寒意下消散。
枭月扶起跪在一旁的浅沫,扫过南笙的鬓发却不见自己所赠的白玉梅花,心间的怒火更是烧的厉害。她竟如此不在乎自己赠与她的东西吗?
“南笙,无本宫的命令,外人不得入太子宫,你来做什么?”
外人?原来自己不过是个外人。
收起心间的悲凉,敛下清眸里的忧伤,清冷回应道,“太子殿下,如若无事,南笙自是不会踏足,只是此番唤南笙前来的是浅沫姑娘。”
枭月听着她话语间的生疏,心里不由得是一阵气结。
转眸望向浅沫,似是在向她讨要一个解释。
“殿下,此番确实是浅沫唤南笙仙子前来的,不过是浅沫有一些事想求南笙仙子罢了。哪成想,殿下正好出现。”
南笙看着故作柔弱之姿的浅沫,心间尽是冷笑,自己怎么没发现,这浅沫竟然跟云沁那朵白莲一样,皆是用柔弱博取同情之辈。
枭月看着南笙眼里对浅沫的不友好,不禁冷哼出声,“要不是本宫前来,今日浅沫怕是要受不少委屈。”
南笙抬眸,清冷的眼神,对上枭月布满寒意的眼神,一时间火药味很甚。
“太子殿下是在责怪南笙欺负了浅沫姑娘吗?”
枭月沉默不语,他的回答昭然若揭。
南笙不禁冷哼出声,轻蔑的看向枭月背后的浅沫,“我南笙还不至于与一介小人置气,也不会枉然欺负一个好人。”
明显,南笙这句话是在向枭月控诉浅沫是一个卑鄙的小人。
听到南笙的话,枭月剑眉微蹙,但是却并未出声斥责,这无疑是在浅沫的心里扔了一块巨石。
“殿下,您不要误会了南笙仙子,是浅沫强人所难了。只是,既然南笙仙子并不在意那红梅雅轩,为何不愿让给浅沫呢?”
南笙冷眼看着楚楚可怜的浅沫,不屑出声。
枭月见着南笙眼底的不屑之色,只当她是毫不在意自己特意赠与她的红梅雅轩。
“红梅雅轩是太子宫的一处院所,自是由本宫这个主人来做主,何时需要外人来擅自决定。”
又是一句伤透人心的话,南笙这次不再畏首,而是冷笑出声,“是啊,太子殿下的东西自是别人不配拥有,更是不配擅动。”
枭月见着南笙眼底的凉意,心里不禁一震,有些后悔自己方才那般无情伤人的话语,可是话既已出,哪有收回的道理。
浅沫见枭月与南笙之间的剑拔弩张,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想起云沁嘱托自己的话,要将那药当着南笙的面送于枭月,急忙盛上一碗汤药,端到枭月的面前,
“殿下,这是浅沫这几日研究出来专门补气血的汤药,听月一说,殿下上次为了救浅沫耗费了不少灵气,所以这碗药是浅沫的一点心意。”
枭月原想拒绝,但是眼神触及到南笙,便又答应了下来。
浅沫将药碗一步一步端到枭月的面前,那阵阵药味传入南笙的鼻尖,清眸滑过一丝凛意。“这药不能喝!”
就在浅沫要将药端到枭月面前时,南笙直接上前准备拦下浅沫送药的手,哪成想,那自己的手才接触到她的手,她却故作自己将她推倒的样子,那碗里滚烫的汤药尽数泼在了她的手上,就连南笙也深受牵连,右手的皓腕已然一片通红。
枭月见着慌乱的局面,眼神触及到浅沫手上大片的红色,下意识的拉开了南笙,关心着浅沫的伤势。痛斥南笙,“南笙这是做什么?”
南笙的手腕处一阵钻心的疼痛感传来,还未回神,就被枭月用力拉开,后背径直撞上了门沿,连带着藏于袖间的白玉梅花也坠于地上,蹦的一声碎裂,连同着南笙的心一下子坠入深海,难以回头。
南笙不禁吃痛轻哼出声,听到南笙的声音,枭月不禁回眸,见着南笙青眉紧蹙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丝担心与心疼,刚想去查看她的伤势,却被怀中的浅沫拦住。
“殿下,浅沫好疼。”
见着怀里的女子那般相似的脸,就好像是漓笙在向自己申诉着当年的痛苦,令枭月一时间忘了身后的南笙。
南笙望着枭月看向浅沫的眼里满满的心疼,清眸不禁绝望的阖上,但是望向那一地的汤药,南笙冷冷的出声,
“殿下,这药并不是什么补药,而是媚药。”
枭月冷言出声,“行了,此事本宫自会查清,如今还是先医治浅沫要紧,你还是回去吧。”
南笙震惊的看着抱着浅沫远去的枭月,身子一下子滑落在地,手划过身旁断裂的白玉梅花,鲜红的血顺着指尖滑落。
可是南笙却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嘴角凝起一抹苦笑,原来她一直在自以为是,可惜待她明白自己的真心时,却可笑的发现一切终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罢了。
扶着门沿,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朝着太子宫门口走去,而南笙的袖间手里紧握着的是一个绣着红梅的香囊,却在南笙转手之间,化为齑粉,消失在了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