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一方才看着南笙仓皇而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急事,但当他听到她自称是为找寻琥珀而来,不由得脚下一顿,这种蹩脚的理由也敢用来诓骗殿下,还真是绝了。
更令他震惊的是,殿下的态度。
昨日明明还对南笙仙子颇有微词,今日怎么又变了一个人,不管她堂而皇之的乱闯,对于她的诓骗也丝毫不动怒。
“南笙仙子,你怎么来了?”
南笙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我不是说了吗,是来找琥珀的啊。”
月一见她脸上的戏弄的笑容,叹息道,“仙子,殿下没有追究已经极为善待了,到底为何来太子宫?”
南笙一脸兴致缺缺的朝着月一翻了一个白眼,“你怎知本仙子是在诓骗殿下,而不是真的来找寻琥珀呢?小月一。”
月一听着南笙为自己取得绰号,不禁脸上一变。滑过一丝尴尬,语气带着羞愤,“南笙仙子。”
月一不似月三,性情沉稳,看起来憨厚,实则内心刚强,平日里取笑一两句虽是无碍,但是却不能跨出了界限。
南笙见着月一加强的语气,才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还不是为了枭月那个家伙。”南笙想起昨日月一传回的消息,心里就是一顿气愤。
月一听着南笙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脸上闪过一丝惊恐,“南笙仙子,不可直呼殿下名讳,要是被旁人听去了,会令殿下为难的。”
南笙摆了摆手,“月一,这几日那浅沫是否有什么异常?”
“浅沫这几日倒是并无异常,不过听月三说,前几日,那云沁仙子倒是碰上过浅沫。”
月一将这几日的浅沫的行踪悉数告诉了南笙。
听到云沁的名字,南笙的清眸里闪过一丝异样,“云沁,可曾听到这两人之间交谈了些什么?”
月一摇头,“月三只是无意间碰见的,毕竟云沁是太子殿下的亲侄女,再怎么说,也不能得罪了。”
南笙轻哼出声,清眸里染上一层轻蔑,“不过就是出生好了点,做作了点。”
南笙无法确定云沁是否见过漓笙妖王的真容,若没有,那还好对付,反之,那就麻烦了。
碰到浅沫,是否偶然,就有待商榷了。
月一见南笙如此顾及云沁,心中不免不解,“仙子为何那般在意云沁仙子?”
若是因为云沁三番四次的故意设局,挑衅,南笙对云沁有意见,月一能够理解,但南笙为何会在自己说出云沁与浅沫有交集后,神色露出异常。
南笙微抿朱唇,清眸里一片深沉,“以防万一。”
月一并未完全听懂南笙的话,只不过他弄明白了一件事,南笙仙子对那浅沫并无好感,这一点倒是与他不谋而合。
“不知南笙仙子作何打算?”
南笙负手而立,回身轻捻一笑,“本仙子既然来了,自是不会轻易离开。不过殿下那边,就要拜托月一侍卫了。”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是靠的近一点,总是没问题的。
南笙乐悠悠的径自朝着红梅园中走去了,长长的紫色长裙后,还跟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小白狐,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令人难忘。
做主子的这样,就连养出来的狐狸都这般傲娇,狐假虎威啊。
月一无奈的望着丢下烂摊子给自己收拾的南笙,心间不免叹息,但还是尽心尽力的将南笙交代的事办好。
“南笙,你怎么有空来太子宫了?”
刚准备回到红梅雅轩的南笙,好巧不巧的碰上了在出来散步的浅沫。
南笙客套的回以一笑,“身边养的小狐狸跑到了太子宫,这不想将它带回去,愣是不愿意,只得在太子宫中多呆几日了。”
浅沫凝视着南笙,好似在斟酌她话里的真假,“还以为南笙是特意来看望我这个病人的呢?”察觉到南笙的灼热的目光,随即又转变了语调,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姐妹呢。
于浅沫的话语间,南笙总感觉到浅沫待自己的态度好像变了,可是又无从说起。
“如今浅沫姑娘已然大好,早已不是病人了。”
浅沫见南笙轻巧的避开了自己的话,也不好再多言。
眼神触及到南笙脚边的一抹白,疑惑道,“这就是南笙养的小狐狸吗,长得还真是好看。”说着,便走上前来,作势要抱起琥珀。
哪成想琥珀反应激烈,直接一口便咬伤了浅沫伸来的手。
浅沫吃痛,惊呼出声,“啊。”畏惧的向后退了几步。
南笙严声斥责琥珀,一脸担忧的望向浅沫,“琥珀许是怕生,一时间接受不了生人的靠近,浅沫姑娘没事吧,我为你擦点药,省的伤口未及时得到救治,恶化。”
浅沫见着自手指间留下的血,答应了南笙的请求,随着南笙一同回到了红梅园。
南笙小心的为浅沫抹上药膏,语气略带恳求的向浅沫道歉,“浅沫莫怪琥珀,它也只是一时畏惧,还望你见谅。”
浅沫一脸无谓的笑看着南笙,“追究起来,我也有错,若不是我大意,见着它欢喜,便直接伸手去摸,倒也不会被咬伤,又怎能全怪它呢?”
南笙见她不与琥珀计较,便也放下了心。
浅沫环视了一圈南笙所住的别院,杏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情绪,“殿下倒是待南笙极好。”
南笙抬眸,见她眼神示意,便知她说的是这红梅雅轩。
南笙清浅一笑,甚不在意,“左右不过一处住所罢了,要是浅沫喜欢,也可以向殿下讨要换一处地方,想必殿下必不会驳回。”
浅沫见着南笙的笑意,略显刺眼,这里的所有摆设都是按着她姐姐的喜爱来的,方才那匾额之上刻着的“红梅雅轩”,红梅乃是漓笙姐姐最爱的花,这一连串联系起来,便也能猜出这红梅雅轩是枭月为了姐姐所建。可是数万年过去了,姐姐早已魂散,而如今入住的却是枭月的新欢,这无疑是让浅沫更加恨枭月。
说什么对姐姐深情一片,左右不过是诓骗,心中另有所许。
南笙见浅沫浑身散发着冷意,倒是有些不解,“浅沫,你怎么了?”
被南笙的一声唤回思绪,收起心里的愤恨,浅沫这才想起来回应南笙的话,
“浅沫自是没有南笙这般好的运气。”
“今日也是出来的太久了,该回去了。如今,你也住在太子宫,有空我会来找你解闷的,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啊。”
浅沫开着玩笑,起身,拦住作势要送自己的南笙,“就这几步远,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南笙也不再客套,关照了一声,便目送着她离去。
触及到浅沫回眸不达眼底的笑意,南笙的后背升起一丝凉意。
看来这浅沫真的变了。
唤过一旁的琥珀,南笙不禁训斥道,“即便你再不喜欢它,也不能在太子宫内将她咬伤,要不是今日无人在场,还不知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愧疚,轻轻舔弄着南笙的掌心,像是在陈诉着自己的歉疚。
南笙只不过是担心浅沫会对琥珀实施报复。见它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南笙再也升不起气来,这能轻轻地扯着它的两个耳朵,“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只是南笙未发现琥珀的眼神中滑过一丝异样。
夜深,一只白影穿梭在太子宫中,正是琥珀。
趁着南笙睡着,琥珀这才得了机会出来。
琥珀循着气味,来到浅沫所在的院落,轻轻一跃,便轻然的跳上了浅沫房间上的屋檐。
今日琥珀初见浅沫,那张熟悉的脸时,不由得心惊,原以为自己错认了娘亲,但是转念一想,一个人即使换了容貌,但是身上的气味也不会发生变化,南笙身上的气味与自家娘亲一样。
当浅沫伸出手想要摸自己时,琥珀闻出了她身上的气味,并不是自己的娘亲,用这一张极为相似的脸,谎骗了自己,心里顿时产生落差,一气之下这才将浅沫咬伤,将她的气味记下,好能让自己在夜里来一探究竟。
透过瓦缝的间隙,琥珀将身在屋内的浅沫一举一动尽数眼下。
浅沫自与云沁达成共盟之后,就一直在等,等着云沁所说的帮助自己,可是这都几天过去了,却一丝动静都没有。
原本想趁着南笙不在,好下手,可是没过了几日,这南笙又再次回到太子宫,这无疑是在浅沫焦急的心里添了一把烈火。
唤出暗蝶,阖眸将要传达话悉数注入暗蝶的通体里。
随后,静静的倚在窗边等待着云沁的消息。
琥珀疑惑的看着那只忽闪在夜空里的暗蝶,若不是自己对灵气过于敏感,怕是也会误认为这是一只寻常的蝴蝶。
这大半夜的,这个女的是在给何人传消息。
到了后半夜,浅沫许是等的不耐烦了,便关上了窗户,熄灭了灯火,休息。
就在琥珀以为今夜注定没什么发生时,蓦然一抹陌生的气味传进琥珀的鼻尖,琥珀色的眼睛在夜里熠熠生光。
浅沫正在睡觉,一道暗光自黑夜里朝着正在阖眸休憩的浅沫袭去。
剑滑过夜空,月色落在剑锋上,照射在浅沫的脸上,惊醒了正在浅眠的浅沫。
一个翻身,浅沫便避开了那人的攻击,一脸凛意戒备的望着来人,“何人,竟敢擅闯太子宫。”
那人只声未语,执剑朝着浅沫就是致命的攻击,浅沫曲下身子,掀起床上的被子直接蒙上那黑衣人。
趁着那人不备,从床板上横踏而过,来至黑衣人的身后。
刚想聚起灵气将那黑衣人重伤,哪成想,那人身形迅速,在浅沫一掌落下之际,早已劈开了蒙住自己的床被。
浅沫没想过此人身手如此了得,不仅避开了太子宫里的侍卫,而且反应敏捷度极高。
既然敢大半夜的前来刺杀自己,必然是算好了时间。
浅沫也顾不得这是天界,凝聚掌心间的灵气,微弱的灵气之光映照在浅沫倾城的面容上,显得一片肃然。
蹲守在屋檐上的琥珀,也不由得一震,这不是妖界的术法吗?难不成这女的也来自妖界?
就在浅沫一掌快要拍在那黑衣人的后脑勺时,院落中却传来嘈杂声。
这使浅沫慌忙收手,却不料被那黑衣人一剑刺伤小腹,浅沫跪伏在地上,手紧紧的摁住自己腹间的伤口,见着那黑衣人仍不罢休,执剑而来的肃杀之气,浅沫的杏眸里闪过一丝惊恐。
忍住腹间传来的强烈的撕裂感,跌跌撞撞的跑至门口,推开门,大声呼救,“来人,快来人,有刺客。”
琥珀见着不远处聚集的人,转身跳下屋檐,急忙赶回红梅雅轩,向自家娘亲报信。
枭月刚从天帝处办事回来,就听见浅沫的呼救声,心下不免一惊,急忙闪身前去查探。
浅沫背倚着院中的大树,目光警惕的看着执剑朝着自己而来的黑衣人,不免心惊。
一道剑光滑过浅沫的杏眸,使得她畏惧的合上了双眸,静待着那人的剑落下。
可是等了半天,身上并未传来任何疼痛感,随即听到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这才不解的睁开了眼。
只见那黑衣人被枭月撂倒在了十米之外。
浅沫一脸震惊的望着赶来救下自己的枭月,心里有一根弦紧紧的绷起,见着枭月微微转身,半侧着的脸映着月光落入浅沫的杏眸里,是那般的丰神俊朗,令人神往,痴迷留恋。
一时间的失神,虚弱的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就在快要跌落时,枭月快速闪身,将浅沫滑下的身子扶起。
感觉到气息的急促,枭月沉声关心道,“你还好吧?”
浅沫被枭月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弄得心惊肉跳,只顾着失神的望着,一时间竟忘记了回答。
这深情款款,英雄救美,郎情妾意的一幕悉数落在了赶来的南笙眼里。
南笙就这般愣神的望着,就连迈出脚步的勇气都没有,就连刚踏出的脚步,也静悄悄的挪回,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南笙最后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身后是相拥的两人,而自己则只是格格不入的乱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