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八月,桃花早已落败,绿意漫卷,带着残落的红嫣和柳絮点点白色绒雪。
言梓夏坐在桃林外,与皇陵遥遥相望,悠悠地盯着远处的京城。
微蹙着眉,仿若带着说不出口的愁,只能压抑着,随着飘絮漫卷着,良久。
终于,言梓夏动了动唇,轻缓的言语溢出了单薄的嘴角,“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看像我娘亲一样念着一人的你,为了他,你也是付出了所有吧。”
说完,她竟低低地笑了,抑不住的笑声如铜铃的撞击,轻脆悦耳,带着自嘲的声音。
桃花的残香透过风在鼻尖环绕旋舞,言梓夏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理了理青色长袍,动作优雅。
“我无法像你们一样,所以,我会尽快离开的。”她抬眸看向桃花林,眼神柔暖似水。
远处青红斑驳一片,看不到那一处玉石孤坟,是否已长满了杂草,是否也已落满了残红。
一双手臂自言梓夏身后伸出,紧紧环上她纤细的腰身,十指修长如玉。
言梓夏微惊,竟然没有发觉有人,挣扎着想要逃开,却为时已晚,只荡开了血红色的袖子周围流云般的金色流苏,背部紧紧贴在一个人结实的胸怀里。
“放开我,你这个小人。”血红色,沈墨,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沈墨牢牢地困住她,把头窝在她的颈间,暧昧地轻啃一口:“这里没人,你休想。”
言梓夏愤怒着,亦是无比诧然:“你快放开我,见鬼的,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她可是谁也没说,一个人来到此处,只是想看看白子卿的母妃而已!
沈墨不理会,紧紧锁着手臂,“你爱上他了吗?”
言梓夏全身微微一僵,飞快地道:“关你P事。”却说得有些无力。
“你爱上他了。”沈墨重复着,低喃一般,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言梓夏听。
“都说了,不关你的事情,你快放开我。”该死的,言梓夏竟然挣脱不了他的桎梏,可见沈墨的功夫也是不简单,她竟对付不了他分毫。
“呵——好了,我不玩了。”沈墨突然放手,而且快速地后退了一步。
言梓夏脚步不稳,险些摔倒,有些狼狈,一时火气甚大,扬起巴掌一挥,竟被沈墨险险躲过。
“我只是想帮你。”沈墨微动着嘴唇,妖孽一般的脸上迸发着无与伦比的光辉,十分耀眼。
言梓夏狠狠甩开头,冷冷白了他一眼,“你都知道什么?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墨自认不是痴情多情善类,却是有吸引不论男人或者是女人的魄力及魅力,然而,面对言梓夏,他竟然觉得挫败,因为她的视线里从来没有他的存在。
微微一晃,神色染满了委屈,还有一点点的难过,“都说是帮你的嘛,还不相信。”
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还娇嗔地眨着眼睛,言梓夏一阵恶寒,顿时抖了抖身子,躲开了视线。
“多谢了。”她冷声回道:“不必了。”
沈墨的脸黑了黑,一股无力感油然而升,“拜托,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好不好。”
言梓夏轻笑,不理会他的自嘲,抚着被风吹起的发丝,那每一根都柔顺黑亮,带着娘亲轻抚的味道,脸色渐渐变得黯然,带着一抹无法释怀的情感。
桃花的残香被风吹卷着,似乎透着浓烈的,糜烂的气息浸袭着这片刻安宁的空间。
那双温柔的手抚上她的额角,柔软细腻,修长的手指滑过脸颊,下颚,脖颈,轻柔细腻,布着细微的溥茧,带着微微的颤抖。
言梓夏竟是微微愣住了,那双手不同于白子卿的干燥,却是极温柔的。
耳边是柔柔细细的低喃轻语,清清冷冷的音质,却和着万丈柔情,要醉倒她的灵魂一般。
言梓夏迷蒙的眸子看着他,第一次认真地瞧着沈墨。
妖孽般俊美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宠溺,温暖,柔情,似乎她是手心里的珍宝,被小心呵护着。
她心中竟是小小的感动。
然而,一瞬间,妖孽的嘴角闪过一抹轻笑,诡异的,淡薄的,泛着冷意。
“竟然险些被你给骗了,滚开——”言梓夏一把推开他,脸颊带着一丝红晕,竟格外妖娆。
残败的桃花被微风卷动着,在脚上纷乱起舞,清香久久不散,时而清淡,时而浓郁,扰人心惊,像长长久久的一个绚丽的美梦。
“你不想要束缚,我便帮你解,你想要自由,我便给你天地,你若飞,我只愿这般守着,这样可好?”残香忽浓,忽然压着言梓夏的胸口,窒息般地疼。
“沈墨——”声音竟略略有些沙哑,破碎的声音一点点地似乎从言梓夏的喉间挤出。
沈墨妖娆一笑,竟像绚丽无比的睡莲花,带着绝世的魅惑。
言梓夏看得都呆住了,这一刻,她竟是无比地心动。
下一刻,她却咬着唇角,溢出了冰冷的如刀一般的话,“这只是个游戏,若是你想玩,那么我便陪你好了。”也借此,离开白子卿那个傻瓜。
沈墨想过很多答案,却从未想过言梓夏会说出这般话,明明这话该由他说出口。
是啊,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他也不过是想利用她,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罢了,只是,为什么这一刻,他的心竟有些凉凉的,仿佛有风,带着一丝丝的挣扎着。
低吼着,不是的,不是的,这不只是一场游戏的——
可若不是游戏,那又是什么呢?沈墨的脑中有一瞬间的茫然,竟只能呆呆地瞪着眼前冷漠的女子,看她努力地挣扎着,试图平息满腔的情绪。
“梓言,即使只是游戏,我也不想伤害你。”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用力地扣住。
言梓夏愤愤挣扎,心口的火再度燃烧了起来,带着一抹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放手。”
沈墨沉声道:“我再放开你一次,但是下一次,我绝对不会松开了。”他将一枚小小的玉镯环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触手升温,是精致的暖玉,却也沁凉如墨,默默微香,越发透着幽暗。
言梓夏想要将玉镯脱下,那玉镯却似缩小了一般,生生卡在手腕关节上,挣脱不得。
这是他们游戏的开始,这玉镯便是见证。
沈墨欣然笑着离开,妖冶的面容越发诡异,在凋零的桃花林里渐渐变得淡薄,朦胧,渐渐消逝了,不见了。
然,那墨色玉镯却时刻提醒着,他来过,而且,他们之间定下了一个游戏契约。
还有,一场不见不散的约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