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大,许是要下雨了,这四月天也果然是多变啊。
言梓夏终于看清了那飞驰而来的血色箭羽,而那浅白色的身影已然向着林外飞驰而去。
她以为她箭能够伤到她呢?好幼稚啊!
言梓夏张张嘴,竟瞬间哑然,身形一闪,虽然躲过了利箭,脚上却是一痛,跌落了马下。
马儿受惊,叫嚣着向着丛林深处而去。
言梓夏想要起身去追,却觉得脚腕处撕心裂肺的疼,糟糕了。
这真是从未有过的狼狈啊,跌坐地上,咬住嘴唇,将痛苦的呻.吟生硬地咽下。
风吹得凌乱,越发叫嚣起来,言梓夏慢慢靠着旁边的树干站起来,脚上一阵刺痛。
她拖动着脚步蹒跚摸索着,这危险的丛林里随时有野兽出没,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走出去,白子卿会不会担心她呢!
可是这个时候,她真的无法思考其他了。
一阵轻微的马蹄声,渐渐而近了,言梓夏一喜,脚下却不小心踩空,还不及惊呼,身体便被带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里——
是谁?言梓夏胡乱地一抹脸上的发丝,转眸——
血红色云绣锦缎,衣摆处绣了大朵大朵并蒂而开的墨莲,淡白色云纱裹身,高挑秀美,质若霜华。那人莞尔一笑,仿若随风轻颤的莲花,抖落了一身的纤尘,迷得众人移不开眼。
他轻轻将挡在言梓夏额前的发丝掠到耳际,让她能够看清自己。
绝色极品啊,五官精雕细刻,斜眉人鬓,丹凤眼慵懒邪魅,鼻梁直挺,笑得一脸桃花。
哪里是不染纤尘啊,明明就是个妖孽!
言梓夏慌乱地要离开他的怀抱,脚上却是一痛,又跌进了那人怀里。
“你脚受伤了。”似是提醒,似是陈述,似是只单纯的一句话。
他弯腰将言梓夏抱起,身边是刚刚受了惊吓抛下她的马,她不禁抱怨,却并未挣扎。
“你是谁?怎么会在此?”若说狩猎,可未见一马一弓箭,若说散步,哪里有人来这丛林里。
沈墨轻笑着,眉眼如丝如画,带着淡淡的邪佞,挑眉看着言梓夏,“若说为你?可信?”
言梓夏冷哼着,“为我?见鬼了?我都不认识你。”
“你会认识我的。”沈墨勾唇,不理会言梓夏语气的刁难与疏离,轻声道:“我知你故意挑了雷人的输不起赌场,又借机制造混乱,混入了七王府的花轿之中。”
言梓夏眼神警觉地看着沈墨,明亮的眸子写满了戒备,却也透着倔傲坚定的勇敢。
“果然不简单,看来,你今日出现也不算巧合,想来你也不会告诉我你是谁,那么,说出你的目的吧。”直截了当的,言梓夏眸光淡然一片,脸色温和,再无刚刚的情绪,瞥了沈墨一眼,似乎并不在意他刚刚说出的那些事。
沈墨暗暗佩服这样的女子,眼底亦是无声的赞赏,却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只是来见你。”
的确,此次只是为了见言梓夏而来,并无其他。
言梓夏不信,疑惑着他答案的真实度,却猜不透那人究竟想做什么。
也罢,他不说,她也懒得问,懒得费劲心机却仍旧一头雾水,不如等着他自己说明了事。
“我要回去了,你随意。”双腿一夹马肚,马儿飞一般奔了出去。
而沈墨也意识到言梓夏的行动,身形微闪,便蹿上了言梓夏的马背上,将她密密地抱进怀里。
“见鬼的,你干嘛上我的马?男女授受不亲,我可是堂堂七王妃,若是被人瞧见了,这成何体统啊,喂,你给本王妃滚下去了——”言梓夏挣扎着,沈墨却丝毫不为所动。
天上的云朵渐渐变得暗沉,压得极低,似乎就要将这丛林的树木都压弯了,风声和和,马蹄声声而过,踏过堆积着死去猎物尸首的血色,踏过干枯碎裂的枝叶——
就像,踏过那声声哀叹,低低挣扎,苦苦思琐——
言梓夏无法挣扎,被沈墨驾马奔向丛林入口,远远的,透着微光的入口,闪着一抹白色焦急的影子,心底微惊,想要更加用力挣脱掉身后的人,却觉得手臂一松,眼前一晃,马上只剩言梓夏一人。
沈墨血红色绽着墨莲的袍子,如盛开的红莲,妖娆地消逝在了空气里。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耳边响着沈墨临走时的话,言梓夏蹙眉,心中愤愤不平,凭什么说见就见啊,想得是很美,却更是白日做梦。
她驾着马缓缓步出丛林外,便瞧见林口白子卿焦急旋转的身影,还未下马,便被他一把拉了下来,这下好了,一声闷哼随着‘言言’二字溢出,钻心的痛楚从脚踝处蔓延着。
言梓夏眉角蹙紧,额头冒着冷汗,却淡淡地瞥向白浅瑗。
果然,她眸子透着淡淡的得意之色。只是,那得意里却也透着淡淡的不甘心,愤怒,那箭果然是她射的,也许是想直接射死自己,却不想被自己躲开了。
白浪从林间归来,看见言梓夏,这才松了口气的样子,翻身下马。
身后的侍卫早已收拾起她刚刚射死的猎物,想来白浪和白离梦的比试已经不需要结果了,而她和白浅瑗的比试结果也显而易见。
白浅瑗输了,不是很服气,却也乖乖叫了言梓夏七嫂,带着一抹负责的神色,跟在白离梦身边,便不做声了。
白离梦在淡淡扫过那些一箭封喉而死的猎物后,眸光变得深邃决绝而阴狠。
美丽的桃花在风里飞舞,眨眼便落了,一地残红,若是落了雨,便是一片泥泞了。
也罢,化作春泥更护花吧,来年,这里依然是美丽的桃花林。
白子卿虽傻,却更是担心着言梓夏的,想他在林外徘徊着心急的样子便可见一斑了,看见她受伤,二话不说,抱起言梓夏就钻进了马车,催促着李安快些回府。
李安走远,白浪应了声,也与白离梦分别上了马,带着意外收获的野味回了王府。
绿衣盎然的丛林间,野兽低鸣声声入耳,鸟雀鸣唱伴着风的嘶吼,吹动着天边的乌云,漫天的粉色桃花,翩然坠落,葬着独自守望皇陵的苦心人。
轰鸣过后,大雨倾盆而至,浓重的让人窒息,谁还记得,这里葬着一份无妄的爱恋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