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打眼而过,一晃便是数日。
白子卿变得更加乖顺了,每日接受言梓夏的照顾,却天真地傻乐着,对于外事不闻不问,对于身边的一切亦是逆来顺受的样子,病也很快的好了。
言梓夏也变了些,蔫蔫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给忘记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这一天一天的消逝着,竟然连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也忽略已久了呢,哪天是不是该去做一下。
这夜,吃罢晚饭后,白子卿乖乖地休息,然后便不知不觉地睡熟了。
言梓夏睡着,矮榻早已被李安悄换成了一张红木大床,寝室够大,床被屏风隔着,外面看不出丝毫的不妥,一直到大半夜,被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给扰醒了!
此时,房间里还亮着两盏烛火,是言梓夏让留下的,生怕晚上白子卿醒来会碰着摔着的。
她走过和白子卿的床间隔着的屏风,却看见床上空无一人,摸了下那带着些许温度的被窝床铺,显然白子卿刚刚离开不久。
言梓夏起身,走到外室,桌上还摆放着小餐点,那是她要求的,就怕自己醒来会饿。
夜晚,风微微吹动着后院的树叶,发出轻微的声响,言梓夏竟了无睡意。
这会儿,白子卿去了哪里呢?若是如厕的话,房间里就可以了啊。
言梓夏索性披了件衣衫,想着还是出去瞧瞧地好。
刚一出门,便瞧见了巡逻的侍卫,他们见王妃走近,恭身行礼。“属下见过王妃。”
言梓夏一愣,急着走开的脚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问着领头的那个侍卫,道:“你们刚刚有没有见过王爷?”白子卿离开不久,侍卫巡逻过来应该能够瞧见了。
“属下并没有瞧见王爷出来,未曾见过王爷。”那带头的侍卫老实地回答。
言梓夏隐隐觉得有些不妥,白子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自己跑出去呢,他的伤都还没有好利索。
“那李侍卫呢?”李安可是白子卿的贴身侍卫,即使夜里也睡在里凌风楼并不远的地方。
“李侍卫刚刚换岗,应该回房间休息了。”
“换岗?”言梓夏有些诧异,李安还带头巡逻王府不成。
“回王妃,李侍卫只是守在凌风楼外,上半夜是他,下半夜就会换人。”
这下好了,王爷不见了,那侍卫也不见身影,言梓夏拧眉,神色有些冰冷了,“快去找李侍卫,就说王爷不见了,这么晚了,王爷应该还没有出府才是,赶快。”
凌风楼里空荡荡的,四处吹来的风叫嚣着,竟让人觉得有种孤单的味道。
今晚,她言梓夏竟觉得孤单了吗,找寻白子卿的脚步未停歇,顺着王府细细找寻着,心底竟隐隐泛出一抹酸楚。
后院里种着几棵很大很大的白玉兰,正直四月,碧白色钟状的花直立在枝头,散发着悠悠的清香,硕大的树冠及枝枝叶叶的将月光遮掩地斑驳一片。与白玉兰相对的位置上,围着一丛丛的矮小植物。
言梓夏挑着灯笼,信步走着,越发觉得那矮小植株的碍眼。
那矮小植物便是春草说过的水栀子,白子卿最喜欢的水栀子呢,水栀子的花语是永恒不变的爱与守候,她偏生不喜欢这样的言辞造句,觉得虚伪极了。
树丛里突然发出窸窸窣窣地声响,言梓夏一愣神,举高手里的灯笼,灯光辉映着月光,便瞧见不远处一棵白玉兰树下那抹浅色的身影。
“你神经啊,大半夜的不睡觉搞什么鬼?”她拍了拍胸口,虽然她功夫不差,但也害怕这半夜鬼敲门的,谁让她以往做事情从不经过大脑,肆意妄为的不知道做没做过错事啊!
言梓夏瞧着白子卿抱着那棵树使劲地想向上爬的样子,有些僵硬,有些魂不守舍,不禁蹙起了眉头,该不是梦游了吧——
小金子可是说过的,白子卿有梦游的恶习,只是言梓夏当时没有听罢了。
言梓夏不禁有些为难了,看着白子卿重复着一个动作,活像僵尸,不知道是不是该去唤醒他。
想着想着,她竟然恍惚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无边的梦里——
梦里,也是一片绿衣盎然的风景里,白玉兰开着大朵大朵的花,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清新可人。白子卿靠在一棵玉兰树下,她则坐在树上,晃动着脚丫——
言梓夏突然觉得一阵冷意,不禁打了个寒战,而后一抹亮光从白子卿的身后飞来。
她细致的眉眼皱到一起,白子卿未有所觉,言梓夏只能一跃,跳下玉兰树。
她迅速地从背后抱住了白子卿,想要将他移开,以她的功夫绝对可以的,却不想自己似乎没有力气了,后背顿时传来了尖锐的痛楚——
瞬间,鼻翼里淡淡地清新味道,是玉兰香,还是水栀子的味道,亦或是白子卿的味道!
耳边有打斗声,兵刃的轻响让言梓夏十分兴奋,倔强的睁开眸子,看向头顶迎着月光微风摇曳着的神采奕奕的玉兰花。
远处,两抹身影打得难舍难分,却依然有个人迅速地败下阵来,狼狈地倒在尘埃里。
言梓夏起身,背后一痛,轻哼一声,手被握进一双温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的手,是白子卿。
李安上前,压着被抓住的那个人,竟是王府的侍卫,而且是刚刚与李安换过岗的林达。
林达武艺不弱,却不是李安的对手,使得一手好飞镖,却不曾想过竟还使用这银色冰镖。
若这镖上涂抹着一味毒药,若这毒药无药可解,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林达的目标竟然是傻王爷白子卿吗?而且那亮光便是冲着白子卿去的,守在暗处的林达自然知道白子卿下一个动作,故而射出银色冰镖,目标看似白御风,实则是白子卿。
这林达,竟是藏在王府已久了吗?
言梓夏闷闷地趴在床上,听着李安的话频频蹙眉,因为她十分郑重的想起了一件事,被忘记许久的一件事,“李安,李侍卫,李大哥,拜托你先把我身上的软骨散解了吧,否则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又不能及时赶来的话,我跟王爷不就后果凄惨了吗?”
李安有丝犹豫,只是想着那晚言梓夏拼命挡在梦游的王爷身后时,不得不说自己是有一丝感动的,却依然害怕这个王妃有了功夫会自个儿跑了。
言梓夏似乎看出了李安的犹豫,笑着说:“我保证,我坚决不会主动离开的。”若是被动的离开,那就与她无关了吧。
于是犹豫再三,李安还是将特制的解药递给了言梓夏,却道,“王妃,属下提醒王妃,这药须待您的伤好了再吃,否则药效就没了。”
李安离开,眼睛闪过一抹微光,像得逞的笑意一般。
言梓夏眺望着后院那那千干万蕊的绰约新妆,年年偏是斗风开的白玉兰花,不禁有些感慨。
“那玉兰花还真是美啊,色白微壁,香味微兰,当其盛时,堪称玉树。”言梓夏喃喃说。
不远处,抱着皮皮的白子卿眼眸里竟闪过一抹锋利寒冷的光芒,不似一个傻子,却消逝的极快,就如同那悠地下落的一抹白玉兰。
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言梓夏的话似乎别有深意。
这银色冰镖一事,真的是林达未及说出的那个人的安排吗?而那个人,便是九五之尊白御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