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抽气声此起彼伏,这女子胆子有点太大了,羞辱朝臣不说还顺带上了景阳帝,难不成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嚣张竟然敢跟皇上这样说话!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那个人被锦书的话羞辱到,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完全不顾这是什么场合。
“本姑娘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东西,可是却知道你不是东西,”锦书没有被他的态度激怒,平平淡淡的应了一句,随之继续看着他,“只不过本姑娘确实不知道有哪里触犯到皇上了。”
“你,你竟然叫皇上……”那“景阳帝”三个字,他实在是当着皇帝的面是叫不出来的。
“怎么了?这也不能叫么?”锦书转头看向景阳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随后呈认错状:“请皇上恕罪,实在是皇上的臣子太不知礼。小女子向来听闻大荆是礼仪之邦,今日被他的举动颠覆了以往的想象,有冒犯的地方还请皇上恕罪。”
“不知者无罪,”景阳帝应下了锦书的道歉,也没想多追究,上次之见对她现在的脾气多少有点了解。她能转过身乖乖的给他认个错没有将事态往严重的方向发展,他已经是出乎意料了。所以他没有过多追究,反而侧头看向一边愤愤不平的那个臣子,开口道:“吴大人,那些话是朕让她说的,你不经允许肆意打断他人之言,毁我大荆形象,该当何罪!”
毁了大荆的形象?这可是从何说起?被景阳帝骂的一脸生无可恋的吴大人还处于懵懂之中,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皇上,本官……”
不想听他说话,景阳帝打断他:“好了,别在多说了,十六开朝以后,自己去靖律司领罚。这件事朕会记得,你别想要浑水摸鱼过去。”
景阳帝吩咐完了之后,也不去看吴大人的反应,看向锦书,继续道:“锦书姑娘方才既然说沈懿大人说了谎,现在没人打扰,锦书姑娘就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一遍吧。朕听着。”
今日的景阳帝好说话的有点过分,见识过前两次景阳帝的喜怒无常,锦书此时说话特别谨慎
“回皇上,沈懿大人说的第一个谎,他并没有读过《百草志》这本书。要是他读过,他不可能不知道该书记载的第一种稀有药材,名为罂粟。”
“罂粟?那又是何物?”
“皇上,您见过的,就是刚才沈懿大人拿出来的‘迷蛰草’,不是没有名字,而是沈懿大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名字。罂粟喜温湿气候,济阳四面环山,气候异常温和。天然的自然林带来无数充沛的雨水,是这种植物生长的温床。”
“那为何会稀有?既然它如此适应那边的气候?”景阳帝疑惑问出声。
“适合生长并不代表它就会多。很多物候条件会限制它的生长,还有人为。”景阳帝一问,锦书一答。二人就像是事先排练过一样。
“你,你胡说……如果《百草志》上有,本官怎么会不知道,这都是你杜撰你,想要置我于死地!”沈懿大人不甘寂寞的插话进来,他不能坐以待毙。
“《百草志》有没有难道沈懿大人说了算?沈懿大人还是确定自己熟读《百草志》么?”
“没……没错,你切莫要诬陷好人!”
“这就很奇怪了,据本姑娘所知,沈懿大人似乎并不是青煜阁的人。”锦书嗤笑出声,恬不知耻的家伙,就让他死个痛快。
“什么……什么意思?”沈懿慌了,突然间出现一个青煜阁,莫非江湖闻名的《百草志》与青煜阁有关系?
就这样想着,他的所有一切想法都成为了事实,锦书淡淡接话:“《百草志》是由青煜阁的历任阁主亲身探索编撰的,天下之大,只此一家,是孤本。如果你不是青煜阁的人,你连这本书的扉页都看不到,何来的熟读?”
“你……你怎么知道本官不会是从其他人那里看到?世间之大,本官认识两个青煜阁的人也不足为奇吧。”
不得不说这个沈懿大人挖坑埋自己的速度,真是太快了。
“哦,沈懿大人竟然还认识青煜阁有些分位的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两个了?”
“本官……”
“对,忘了提醒大人一句,《百草志》向来只由几个长老守护,还有左右阁主以及历任阁主知晓。人数也不多,按照沈懿大人的年岁,应该最多也就认识老阁主跟阁主这两代的长老。很不巧本姑娘我还都是认识的,沈懿大人不妨跟本姑娘说说,您是何时从何人那里见到的《百草志》?”
沈懿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本所谓的《百草志》,又去哪里找一个时间人物给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沈懿大人,对于锦书姑娘所说你可有什么想要辩解的,”景阳帝冷眼看着沈懿,不久前讨论奖赏时候欣喜的眸子早已经不见了,有的只是冷冰冰,“要是无话可说的话,那么沈懿大人欺君罔上可是死罪一条!”
“皇上微臣,微臣冤枉啊皇上。”沈懿大人“噗通”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说不出辩解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喊冤枉!
“冤枉?那沈懿大人想不想知道你所指的‘迷蛰草’也就是罂粟的特殊药效,到底是什么?”锦书慢慢的凑近他,居高临下的俯视优越感,让沈懿逃也无处可逃,锦书继续说:“沈懿大人没有看过《百草志》,自然是不知道罂粟花,也就是沈懿大人所说的迷蛰草被青煜阁称为绝望之花吧。沈懿大人这种不务正业,专走捷径而且死不认账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不好看。要不要自己招了,免得待会下不来台?”
“你诬陷我,你诬陷本官!”
还是这样抵死不认的样子,锦书叹了一口气:“那既然这样,沈懿大人就别怪本姑娘实话实说了。罂粟花是一种毒物,准确来说是一种致幻毒物。全株上下经过加工、提炼能做成令人上瘾、形成依赖难以戒掉的毒品,这也是为何罂粟花稀有的主要原因,不能让它过多繁殖,来残害人命。”
“什么!”景阳帝被惊的站了起来,他一直觉得今天锦书可能会搞出来事情,却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歹人,如此歹毒之心。
“沈懿大人方才所说作为佐料的是*,少量加入食物还不足以让人成瘾,只不过济阳县如今大面积的种植培育,早已经不是成瘾那么简单了。更可怕的沈懿大人看中了其中可以牟取暴利么方面,肆意利用任由毒品在济阳一代泛滥!”
“沈懿大人,她所说,可都是真的?”景阳帝盯着面如土色的沈懿,语气已经不是可以用冷硬来形容的了。
“皇上,微臣不知,微臣不知啊。”
“该死的你现在还在说不知!”锦书要不是自控能力比较好,得知他罪行的那一刻,早已经将他五马分尸了,“济阳被大山环绕,四周形成大大小小数百种奇异的景观,你本可以利用这种天然的条件来发展济阳。可是你偏偏利用了另一方面。”
锦书缓了缓,舒了一口气压下心里头的愤怒,继续说:“不少人因那里的秀丽山河而萌生了去那边游玩的念头,你又偶然发现了罂粟花惹人成瘾的秘密,就以自己医家出身的身份去哄骗那边的老百姓,他们听了你的话,开始将罂粟加入到食物之中。”
“再加上那边的地形不容易进出,好多游客都是在里面待了半年有的甚至过一年,久而久之对罂粟的依赖也就成了瘾。一批人走了会带来更多的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百姓种植的大面积罂粟滞销,往往是一年可以剩下好多。你见到其中的巨额利润,慢慢的将手伸向了外县。你利用大多数人不懂药理尝试的心态,又以巨大的利益诱惑你为济阳县巨大的罂粟产量得到了销路。大量的罂粟花被你暗中卖到了别处,这种东西又是秘密进行的,其中获得了多少利益,沈懿大人估计是数都数不过来了吧。”
毒品这种东西极易上瘾,依赖性大,而且不容易戒掉,从济阳流出来的一点卖到外省都是天价,济阳县不富饶怎么可能?
“就这样,你将你一个县的人全都养成了瘾君子,成了疯狂的毒品制造者。你在享受着巨额利润的同时,将你的百姓推入了无底的深渊,这四年的时间,沈懿大人就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边围绕着无数的冤魂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锦书的话让他们惊诧不已的同时,也有很多人怀疑,这么机密的事情,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就有人问了出来:“姑娘说这么多,可有什么依据?为何在朝的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听说过?”
沈懿已经面如土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纸一般,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半个字说出口。
“本姑娘怎么知道?”锦书转头看向问话那人的方向,“吴大人,还是你对吧。在座的各个身居高位,济阳那般贫瘠的地方,有谁愿意涉足一步?吴大人本姑娘问问你,你愿意去么?”不等吴大人回答,锦书自问自答道,“不,你不愿意,所以你会质疑本姑娘所说。其实可能也不只有吴大人,在座的各位大人,应该没有谁愿意涉足济阳的。那样贫穷,那样难走的山路,你们怕崴了自己的脚,脏了自己的鞋!”
“你……”吴大人还想继续说,景阳帝伸手阻止了他,目光落到人群之中于凡的身上,“于凡大人,锦书姑娘所说的这些事情,于凡大人事先可有发现!”
今日太过于难堪,如果锦书所讲都是真的,那么沈懿在济阳蜗居四年,又是荼毒了多少黎民百姓!皇家的颜面重要,可怎么也不及黎民百姓重要。
“回皇上,本官……”
“于凡大人不必多说,你想说的本姑娘都知道,就替你解释了吧。”锦书又将他的话打断,对于他在位的所作所为,锦书又怎么是一个失望可以概括的了,“于凡大人先前两年派了手下的两个副掌司使带人去查看济阳那边的情况。两个副掌司使在济阳县周边吃喝玩乐了两个多月,回去告知掌司使大人一切都好。后两年派了方才被皇上处置的刘大人过去,得到的结果与前两位不差分毫。”
“啪”的一声,景阳帝将龙椅踢翻在地,“于凡大人,锦书姑娘所说可都是真的?”
“回皇上,当时复命回来的几人确实是说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锦书冷笑,“于凡大人不妨自己去 济阳看看,百姓一个个瘦骨嶙峋、颤颤巍巍的样子,到底是不是一切安好!”
“好好,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景阳帝怒极反笑,“大荆百姓养着你们,一个一个的在背后做一些贪赃枉法之事,好啊!真是极好的!一个一个的都这么棒!”
“皇上,微臣立即派人前去察看。”于凡急忙补救道。
“现在去查?是去查还有几个人活着么?早干嘛去了!”对着于凡一阵怒吼,景阳帝又将目光移向了沈懿,“当然,最好的还是你,亏朕还想着如何善待于你,你就如此对待朕的黎民百姓,真是有出息!”
“皇上,微臣自知罪孽深重……”沈懿匍匐在地上,想要再求的一线生机。
“既然知道,就自己跟着去地牢去吧,罪孽深重,你岂止是罪孽深重,简直是罪大恶极,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朕砍!”景阳帝不解气,继续冲殿外喊,“来人,将沈懿大人给朕带下去,抄家九族株连,任何人不得求情!”
景阳帝觉得按照沈懿那抵死不认的性子怕是会大喊大叫,就命人将沈懿的口封了起来,让他说不出话来。
“罪大恶极之徒处理了,现在文武百官中还有谁玩忽职守、欺君罔上的就自己站出来吧,要不然待会让朕逮到一个,就株连一个,绝不姑息!”
大殿之上一时间噤若寒蝉,景阳帝的突然发难自己对那个白衣女子无条件的信任让他们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
“吴大人方才不是有许多话要说,三番两次的打断锦书姑娘,现在罪人已经被处理了,吴大人不妨想问什么就问清楚吧,免得待会锦书姑娘再揪出了谁,又跟朕喊冤。”景阳帝说着又忍不住嘲讽的补了一句,“你们能耐了啊,四年了朝中没有一个人向朕揭发,你们的鞋子是有多贵,连那一片土地都不愿意涉足?”
“还有,方才锦书姑娘所提到的1几个掌司使,要是于凡大人不方便处置的话,就交给朕来,年关朕比较闲。”
景阳帝话语中的讽刺让于凡抬不起头,这么点小事他都没有办好,又怎么是一个“闲”字可以形容的。
“回皇上,微臣一定严惩之,绝不姑息!”
“于凡大人既然这么说,朕姑且在相信大人一次,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微臣遵旨。”
“吴大人呢,不是有疑问,现在给你这个机会,要是问不出来什么所以然来,或者就此闭口不言的话,小心朕治你一个扰乱大殿之罪,削了你的职,回家吃自己吧。”
景阳帝袖子一挥,犴司早已经给其搬来了另一张椅子,甚是疲累的坐下,脑袋枕着胳膊,闭眼倾听。
吴大人此刻是不想说也不成了,这个吴大人名为吴江,是乌镇的吴大人吴忠的叔父,对于侄子在乌镇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也知道他与这个沈懿大人关系非同一般,今日才多次出口阻拦锦书开口,可谁能想到,偌大一个大殿,诸多的文武百官,竟然在景阳帝眼中比不得一个女子的分量。
早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只好破罐子破摔,站在锦书的独立方,被俯视的感觉还真是不好:“这位姑娘似乎对济阳那边的情况很是熟悉,今日不仅将济阳的现状说了个清楚,还将沈懿大人的所作所为也牢牢掌握,本官甚是佩服。”
“大人若是真心想要让本姑娘为大人解疑答惑尽管问便是,何必这样遮遮掩掩,有失男人的风度不说,而且更重要的是让人觉得虚伪。”锦书毫不客气的讽刺,“吴大人若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就不要浪费在这里彼此的时间了。时间太贵,跟你耗在这里,你还不配!”
最后一句话锦书说的很小声,只不过站在他对面的吴大人看她的嘴型就知道了她在说什么,顿时被气到了。可是景阳帝闭目养神分明是在听着他们说话的,他又是不能现在爆发,只能忍下去。
“那既然如此,本官还真有事想要问。还希望姑娘据实回答本官。”
“吴大人请说,锦书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如此在大殿里大放阙词,是何用意?仅仅是因为看不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