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世界,冰冷麻木了她的身体和灵魂,远方蒙上一层迷雾,不见天途。
“悠然……悠然!悠然……”世界中回旋这那个男人虚弱又嘶喊的声音。
忽然金色利剑劈开迷雾,照耀她的世界,温暖的阳光沐浴了她的身体,暖意席卷走了所有不安、焦躁、痛苦、绝望……
泪水不知不觉轻轻滚落,顺着脸颊打湿了衣衫。
她轻轻睁开双眼,眼前不是白茫茫的冰天雪地,而是雾气蒸腾的幽暗密室。
她躺在浴缸中,暖暖的水流在她的肌肤上流淌。
多么安静的世界……
湿漉漉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香肩上,她轻轻拿起浴缸边沿的千叶豆干。
沉默良久,顾悠然突然捂脸轻轻的笑了笑,滚烫的泪水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她撕开包装,一点点咀嚼五香味的千叶豆干,眼神空洞的流泪。
“傻瓜,你还要骗我多久?”顾悠然喃喃自语,伸手触摸浴缸上空的水雾。
……
顾悠然穿上衣架上干净整洁的衣物,轻轻推开门,却发现受到了极大的阻力。
她加大力度,门被推开,光线挤入她的眼眶,眼帘深处,平日里那个高大的男子此刻却脸色惨白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谢程鑫嘴唇枯燥干裂,在无人看见的衣领侧,蓝色的血管轻轻跳动。
“谢程鑫!”顾悠然慌乱的将浑身冰冷的谢程鑫抱在怀中,她双手搂住谢程鑫胸膛,用脸颊紧贴他的额头,却发现他的额头滚烫的吓人。
“都怪我……是我太任性了……不然你也不会感冒了。”顾悠然垂眸,眼底流露着深深的懊悔。
顾悠然将谢程鑫拖到沙发上,用床单裹住了他的身体。
她来到张宇的房间,准备向这个队长要一些退烧药和感冒药。
“咚咚……”轻叩房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顾悠然悄悄收回了叩门的手,不知为何,她心里渐渐有了不详的预感,周围发生的一切如此的陌生。
这个世界好像在背着她悄无声息的改变,而更可怕的是她一无所知。
“张队,张队!”顾悠然拽着门把手,想要靠蛮力推开。
一遍遍的喊叫,无人理会。
“李德超!李德超!”顾悠然慌乱的跑到李德超的房间门前,拍着门喊到。
“嗯?”李德超半眯着眼睛,蓬松着头发,轻轻开门,“悠然姐,你醒啦,大半夜干嘛呢?我困呢。”
“张宇好像出事了,我叫他,他的房间里没有反应。谢程鑫感冒了,我需要张宇的退烧药和感冒药。”顾悠然焦急的说道。
“张宇
?偷吃东西拉肚子了?食物中毒了?”李德超嘴上调侃着,动作可不慢,很快就跑到张宇房间前面,一脚踹到了房门上面。
“砰!”
粗暴的开门方式看呆了顾悠然,这一脚下去这门锁直接废了一半。
又是几脚把门锁彻底踹掉,李德超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朝张宇的房间里面望去。
幽暗的房间内,一盏黄色的台灯被放置在桌面上,散发出柔和的光线。
洁白的纸张上沾染着墨色的笔触,铺满了桌面。
张宇倚靠着椅子坐在地上,低垂着头轻声酣睡。
静态的画面,俨然成为了黑暗中的一道风景。
李德超拿起一张纸张,沉默了半晌,轻轻把它放了回去。
“这些是SRVS3的资料,他……还没有放弃,但……他已经把自己绑在了他父亲的影子里。”李德超咬了咬嘴唇,退后了几步,把房门悄悄掩上,“悠然姐,走吧,我想起来了我背包里还有几颗退烧药和感冒药。”
“嗯……”顾悠然瞥见了张宇眼角的泪珠,没有言语,默默走出了张宇的房间。
压抑的气氛,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她突然有些迷茫,人类为何这么的多愁善感。
这究竟是进化史上的成功,还是只是进化史上的昙花一现,很快会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
她不知道,无从知道,也不敢知道。
毫无感情的病毒,多愁善感的人类,到底谁是生命进化的成功者?
一切,只有托付给未知的未来。
顾悠然接过李德超手里的药片,用热水湿润谢程鑫的嘴唇,把药片塞进他的嘴里,轻轻用杯子沿撬开他的嘴唇,将热水灌了进去。
李德超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一睡不醒。
顾悠然抱着谢程鑫的身体,用脸颊轻轻摩擦他的胸膛,静静聆听那百听不厌的心跳声。
“咚!咚!咚……”
她疲倦极了,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缓缓闭上双眼。
……
“呐,悠然,你为什么喜欢北极?”谢程鑫站在学校的百年古树下,双手踹在兜里,仰望湛蓝的天空,轻轻说道。
“因为我喜欢北极的那份纯洁,在哪里,我仿佛看到了生命的本质——单纯与美丽。所以,我想守护它。”顾悠然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口,美眸里有动人的光彩在闪烁。
“嗯,确实如此。”谢程鑫没有否定,低声说道。
“那阿谢呢?”
“北极的小精灵救了怀孕时候的母亲,所以我想报答它们,虽然它们已经消失在了北极……可是,只要北极恢复当初的那份纯洁,它们也会回来的,对吧……我
想……让它们回来……”谢程鑫沉吟了片刻,微微一笑,“我们去北极吧。”
“嗯……”顾悠然抱着谢程鑫,牵着他的衣角,轻轻点头。
……
漫长的夜,孤独的北极孤岛,在北极极光下黯淡无光。
张宇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缓缓张开双眼,从地上站了起来。
站在黑暗中,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沉默良久。
他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表,轻声呢喃:“我明白了,母亲……”
仔细收拾好桌面上的资料,将它们全部装进了黄色的密封袋中,密封好袋子,将它们放在了书包里。
张宇走出了房间,一如既往的坐在客厅里等待众人。却发现了裹着被子,睡在客厅的谢程鑫。
张宇伸出手准备叫醒谢程鑫,顾悠然却慌慌张张的从厨房跑了出来。
“张队,不要叫醒谢程鑫。”顾悠然端着热汤跪在谢程鑫的旁边,拿着勺子轻轻搅拌热汤。
她撩了下从耳边垂落下来的秀发,伸手将其捋到了耳后。轻声说道:“张队,谢程鑫发烧了,我想照顾他一天。刚好大家也都累了,我们就都休假一天吧。”
张宇垂眸,轻轻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顾悠然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张宇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因为以前张宇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一个对自己以及对队员要求十分严格的人。
“谢谢张队!”顾悠然歪着头,开心的笑道。
张宇转身,说着没有感情波动的话:“让李德超也帮忙一下吧,有些事情你一个女人也不好照顾。”
他独自背上行囊,打开了外面冰冷世界的大门。
“张队?你……”顾悠然抬起头吃惊的说道。
张宇的黑发在风雪之中飞舞,遮住了双眼,他的嘴唇微微上扬,慢慢说道:“反正我是无关紧要的人,照顾谢程鑫什么的你们两便够了,我去外面勘测一下冰层情况,不然我无所事事,会很难堪的。”
“张队……”
“队长就该有队长的样子,放心,我会安全回来的。”张宇耸了耸肩膀,关上了那扇门,阻绝了外面呼啸而至的冰雪,消失在顾悠然的视线之中。
顾悠然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张宇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和一个地方去释放自己。
……
风雪交加,他顶着严寒穿梭北极孤岛之中,在茫茫的白色寂寞之中,独赏大雪纷飞的景色。
立在山崖边,久久伫立,胸口处天蓝色的血液缓缓流淌。
张宇仰头,贪婪的吸了一口严寒的空气,伸出双手拥抱洁白的的天地。
“血天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