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的天气很好,天空一片蔚蓝找不到一点乌云,阳光散落在人的身上,热洋洋的,几分清爽又带有几分朝气。
今天一早起床,大家吃完早餐就开始按照各自班主任分配好的任务各自忙活,打热水、拿药油、扛班牌等后勤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待到各个班级扛着凳子桌子在自己的大本营上,竖起写着自己班别的T型木板班牌,建立好根基,摆放完所有要准备的物品后,也差不多到时间举行校运会开幕式了。
除了高三班级要备战高考不能参与校运会外,几乎全校的师生都聚在了这个偌大的运动场上,观摩校运会开幕式的进行,各班的同学在体育委员与班主任的组织下,在草坪上整然有序地排成队列。
文笔堂上一身正装的主持人,主持整个开幕式的环节进行,他们先是让各班选出的一名男生运动员代表,在升旗队派出的领旗员,举着校旗的带领下,绕跑道半周,从跑道一侧走到中间文笔堂的主席台下方,模拟大型运动会的入场方式。
运动员代表要求统一穿着校服,在经过主席台下方时,要右手握拳,平肩向上半弯举起,用最激情最响亮的声音,大声齐吼出今届校运会的口号,“青春追梦,我来奔跑,勇争第一,不留遗憾”,每个人的步伐都要矫健整齐,接受主席台上领导与嘉宾的目光检阅。
只见那一身白色蓝领的校服加身,脚踏着各自帅气的运动鞋,每个代表的精神都没由来的意气风发,在稚嫩的少年面孔上,眼神坚定且略带刚毅,显得十分的神采飞扬,这时,清晨的阳光恰好洒落在每个衣角,整个画面定格住了青春洋溢的美好。
李竹麟也是这画面中的一员,本来他是没什么意愿去参与的,以他的性格面对这样抛头露面的活动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只不过却耐不住余大班主任对班上这位给自己长脸的5000米勇士的“格外关照”。
在星期一召开的班级运动会动员大会中,余班主任以自愿为主给同学们分配任务,班上的干部与活跃人士都纷纷举手参与,仅一会儿所有苦力的后勤任务就都有归属了。
唯有运动员代表入场这个任务他还没分配,因为这任务的对象只能是运动员,余班主任知道,对于大多数年少轻狂的少年来说,这说是个任务,倒不如说是个机会,没有几个少年是不希望自己能在学校里风光一把的。
果然,余班主任一说出这事,班上的运动员几乎都举手积极报名了,面对自己班级未来的功臣,他当然就不能像之前那样随随便便就指定了,得晓之以理让大家信服才行,就在余班主任犹豫不决中,他的目光恰好注意到了,班上唯一一名正在淡定地做着习题不举手参与的运动员,一时间他心中就有了决定。
他说:“鉴于大部分运动员的积极举手参与,我决定让一个没举手的运动员去代表参加,因为我觉得举了手的同学都是勇气极佳的,已经不需要再去培养勇气了,但没举手的同学呢,在这方面就相对上略微有一点欠缺了,我想做为一个运动员来说,勇气还是很重要,所以呢……”
余班主任忽然向李竹麟的方向指了指说:“我想把这个机会给我们班的李竹麟同学,让他去锻炼锻炼,他跑的是男子5000米,这个就更加需要勇气,让我们用掌声给他鼓励吧。”
“啊?什么?”
正在题海中忘乎所以地思考着的李竹麟,被这天降之祸吓得连执笔的手都狂抖了几下,笔尖都刺穿了草稿纸,他一脸惊慌地抬头看向余班主任,呼吸都快要窒息了,眼神里全是恐惧与紧张,那想了好久才想出的解题思路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连灵魂也顺带抛了出去。
直到雷鸣般掌声把他的灵魂震回,李竹麟才从这个‘噩耗’中回过神来,他只踌躇了一秒,就慌张地站了起来,因为太过紧张连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老师,我……我能不去吗?我觉得自己不太行,我……我有点怯场。”
余班主任对李竹麟有这反应并不意外,但他也并不打算因此就放过李竹麟,他望着李竹麟意味深长地说:“你看我刚才说得没错吧,你的勇气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欠缺,不用多说了,就是你了,人啊,总是要成长的,每个人都得经历一次这种事,你将来一定会很感激你现在的经历的,你就好好加油吧!我相信你是可以的!”
李竹麟闻言微微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时,余大班主任便反应灵敏地匆匆再说了一句“好了,大家认真上课吧”,就甩手遁走了,占课开会什么的最潇洒了。
李竹麟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地怔在那,看着余班主任的背影走远,才机械地一屁股坐下座位,根本无法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他心中愤愤不平地暗骂:怎么躺着也能中枪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白叶芷从一听到余班主任近乎强硬性地宣布让李竹麟去代表参加运动员入场时,先是错愕了一下,然后就一直在捂嘴偷笑,当听到班主任那段意味深长的鸡汤时,更是乐到不行,她能想象得出李竹麟此刻心中的崩溃。
但她觉得李竹麟去参加这入场式,还是很有看点的,首先他长得不赖,脸蛋清秀,就是平常的木无表情削弱了他的魅力,他身高有一米七多也不是很差,去代表班级运动员的形象参加,也算得上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更重要的是,白叶芷现在心中特别想看到李竹麟光芒四散的样子,看到他能变得更好,更风采飞扬,就比什么都要高兴,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生有这样的想法,其实这就是渐渐喜欢的预兆,只是她自己还没有发现罢了。
“你运气真好,这样的好事都让你碰上了。”白叶芷一见李竹麟坐下,就用笔敲了一下他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道。
李竹麟扭过头苦笑着说:“呵呵,还好事呢,要不我让给你?”
“不了不了,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好好加油,我很看好你的,哈哈。”
“呵呵……”
李竹麟强颜欢笑地翻了个白眼,就扭过头去了,他心中就像是裂开了一个叫绝望的洞口,慢慢吞噬了所有的阳光,只觉得明天的日子肯定会一片黑暗,不敢往下细想。
……
这是李竹麟双脚站进运动员入场队列的前一刻,他的心跳得飞快,对于一个羞涩加怯场的人来说,第一次参与这种事就像是被推入了火坑一样,每一秒都是一种别样的煎熬,就算之前调整了多少次心理,但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脑海会自动一遍一遍地回放刚才指导老师示范的动作,默念着要说的口号,只想无错地渡过接下来十几分钟的“生死劫难”。
随着主持人宣布“运动员入场”,和领牌员的前行,李竹麟也迈出了他的第一步,这半周的跑道,也就不过百来米,但他感觉这段跑的终点遥遥不可及,比5000米还要远,时间比上英语课还要龟速。
他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幻觉,感觉每一道目光就如同一颗子弹,穿过身体直入心灵,格外的不安与难受,大脑窒息到空白无念,人只是机械性地跟着前方的同学行走。
在还有五六步就要走到主席台下方时,李竹麟嘴唇微动默默再熟悉一遍口号,生怕一会儿会念错出丑,那种尴尬到极点的场景,没有人会愿意在自己身上出现,谁还没点要面子的时候,更何况是在这样荣耀般的场面里。
忽然,李竹麟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他的眼睛斜了斜,目光快速飘向人群,掠过无数个身影,准确无误地停留在某张俏脸上,就像抱着炸弹赴死前的战士,寻找思想中拉下引线的最后一点精神力量,他觉得只要自己最后再看多一眼这张熟悉的漂亮脸蛋,就一定可以有更多的勇气去面对‘生死劫难’的最后一道难关,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再帅气一点。
不知何时,白叶芷已成了李竹麟心中最大的勇气!
而一直都在注意着李竹麟的白叶芷,似乎也心有灵犀地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竟冲他笑着眨了眨灵动的眼睛,并微微点了一下头。
那一刹那李竹麟竟感觉到有一股庞大的勇气从心中直涌而出,瞬间灌满全身,像被打了一支鸡血般的抗奋,他挺了挺胸膛,连踏在地上的步伐也坚实了不少。
只见,李竹麟神情坚定地踏下最后一步,转身,握拳,举臂,动作整齐连贯,用灵魂大声吼出了那句口号,声音雄壮嘹亮,男子汉的气势初显风采,合着队伍同伴同样洪亮的声音,在校园的上空久久回荡不息。
放下手臂,李竹麟望着天空上正冉冉升起的朝阳,抿嘴一笑,感觉自己又重活了一次,第一次被推到这么多人的目光下,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份难忘的经历,那吼出的话,就像是自己对未来的展望,一经说出便是神清气爽。
直到如今他才真正感受到,站在前面被全校同学行注目礼的好处,自己的背影也是可以成为别人努力的理由的。
但李竹麟也知道,这是一个优秀的好学生才有的特权,而自己现在还算不上,这次只是一次简陋的演习,可这丝并不妨碍,让李竹麟心中努力向上的念头再回炉狠狠地重铸多一回,这一回,更刚硬,更坚不可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