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了苏寒月一眼,总不会是与苏家的这些孩子有仇吧……
场面有些冷,但苏寒月觉得说得过多或许会适得其反。
胡掌柜这边是久在商场上行走的,但对上苏寒月却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外表看着是个小姑娘,但说起话来却不似她这般年纪的女孩。把她当大人吧……就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还好等的时间不长,东西很快便取了过来。
苏寒月接过木匣子,待下人退出去她才将木匣搁在案几上,打开请胡掌柜上前观看。
苏寒月则安安静静的坐着,等待胡掌柜的评价结果。对这些首饰她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用的材料比较低廉,但做工精细,式样简单、大气且美观。
胡掌柜并未全部拿起来看,只挑了其中两样细细的打量,直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放下。“这上面镶嵌的是瓷片吧。”他说得很笃定。
苏寒月点了点头,“不愧是行家,一眼便瞧出来了。”
胡掌柜未接话,“工艺、式样都不错。敢问这首饰是师傅想的式样吗?”这样的师傅,又有手艺,委实难得。
“既然诚心与胡掌柜相交,小女便实话实说。”见胡掌柜点头,苏寒月接着道,“这套首饰是师傅按照我画的图样做的,这套不算最好的。最好在去怀安侯府贺寿时戴过了,现在东西在镇远侯府中。”
“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转念一想,既是在去怀安侯府贺寿时戴过便不会是假的了,毕竟稍微一打听就知道真伪。胡掌柜将苏寒月细细打量了一番,看来还看不能将她同一般的小姑娘一样看待。
苏寒月慎重的站起身来,直视着胡掌柜的眼,“现在胡掌柜能告诉小女,是否可以在祥庆楼拥有一席之地了吗?”
见她如此,胡掌柜也端肃了神情看向她。对面的小姑娘目光诚恳且坦荡,还隐隐带着些期盼,胡掌柜不禁想到自己刚刚开始接下商铺这差事时的情景。他自认并非是个善于与人相交之人,他与人做不到笑脸相迎,主子却非要让他接下这首饰铺的大掌柜之职。
既是主子吩咐的他便也只能尽力去做,初时,他连察言观色都做得不大好,他只能按着自己的性子在商场中寻直觉可靠之人相交。都说商人重利且奸猾,这么些年做下来他虽早不复当初初入行时的棱角,但有的东西却仍然没有放弃。他按照自己的原则打造出一这片天地,在同行业中着实不易。
他从苏寒月的眼神中看到了诚,虽然这小姑娘有所图,但这并无妨碍。如果无所图,那他又如何能拿到放大镜呢。既然大家都有所图,并且相互并无冲突,那又有何不可呢。况且这些首饰虽用料廉价,但做工式样都很不错,放在祥庆楼出售对祥庆楼本身并非没有宜处。
胡掌柜攸的笑了,“我会在祥庆楼的一楼辟出一张四尺宽的地儿,但你们做出来的东西必须先拿给我看过,至少要达到匣子里这些首饰的工艺,否则我不会让东西上柜的。”
苏寒月提起来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真的成了。
“那……放大镜……”胡掌柜答应得这么痛快,苏寒月觉得放大镜她可能得让出不少利才行。咬了咬牙,苏寒月道,“不瞒胡掌柜,现在那放大镜还只有镜片。过几日等镜片与手柄镶嵌好了再给您看看,你看成吗?”
“这倒无妨。”本来就没打算只来一次便把所有事都全部敲定,以后还会再来往,等做好了再谈也可以。
“既然说到这儿,我便得说明一下,放大镜手柄上镶嵌的也是瓷片。”胡掌柜似乎觉得首饰上镶嵌瓷片有些廉价了,像放大镜这样他如此看重之物,是否对手柄上镶嵌的瓷片也有些瞧不上。“只是先前送给怀安侯那只便是这么镶嵌的,而且我又说过七只放大镜是按北斗七星一套的,如果其他六只的手柄用不同的材质似乎也不大妥当。”
胡掌柜想了想,“手柄毕竟是次要的,既然已经如此便也用瓷片。不过剩下六只的手柄都是相同的吗?”
苏寒月摇了摇头,“并不相同。我按北斗七星的名称分别画了六张图,送怀安侯的那只我给它取名‘天旋’。”
“能让我看看那六张图吗?”既然双方达成一致,遮遮掩掩的反而显得小家子气,苏寒月大放的将图拿出来给胡掌柜看。
“你画的?”胡掌柜看了半晌,不禁抬起头来询问。眼中有惊奇,有激动。再看时便一边点头一边喃喃,“不错,不错,我还从未见过将细节画得如此详细的图稿。”等他放在图纸,吁出一口气,“先按图纸做出来吧,半月后我会再来拜访,届时咱们再详谈。”
见他准备走了,苏寒月忙道:“吉凤楼威胁我们交出放大镜来,过些日子他肯定还会再来的……”
胡掌柜略一沉吟,“我们虽未签下契书,但我相信你是个守信之人。回去后我会对外散布消息,说你们已经将放大镜交给我们祥庆楼,一月后筹备完毕便开始售卖。这一月之内,你们除了要做好放大镜手柄,另外还要做一批首饰,趁着放大镜的东西或可有不错的成绩。”不愧是祥庆楼的大掌柜,这么快便想出一系统的营销策略,并且这么快便体现出与合作的好处来。
这样的结果苏寒月当然是满意的,不过她还希望再进一步。不过今天就到这儿吧,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亲自将胡掌柜送到大门口,苏寒月还不到八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虽说七岁男女不同席,女子一般送男子离开都只送到二门,但这不是情况特殊吗,而且她们现在这小门小户的,便也不讲究那些俗礼了。
苏寒月猜测吉凤楼说不定派了人守在外面呢,看到她送胡掌柜出门正好。等祥庆楼放出消息来,她更不用解释了。
送走了胡掌柜,苏寒月回到内院。女先生教了苏光启几个字,让他描红,自己则坐在一边喝着茶看他写,时不时的出言指导几句。
见苏寒月步履轻快的进了屋,女先生放下茶盏,“谈妥了。”
苏寒月点点头,因为解决了心中一件大事,笑容止都止不住。
女先生淡笑道:“这么高兴吗?难得……”
“难得什么?”苏寒月不由奇怪。
“平日里见你总似个成人一般,现在看着才有了点同龄人的样子。”女先生忍不住打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