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脚步顿住,眼底划过不悦。
再看屋内的两人,声音发冷,“两位做两位的好事,多有打扰了。”
不想看,不愿看,更不屑看。
卫央这才发觉,凌若已在殿外站了许久,红裙曳地,本就清冷的一双眸子,如今更是冷如寒霜。
捏紧手中一物,卫央有些尴尬,浮出一抹淡笑,“若儿来了?”
跪在地上的司徒晴脸色亦是煞白,“皇后娘娘!您听臣女解释……臣女没有半点纠葛……”
呵……
凌若扫她一眼,心中旋起怒火,连从她那儿打探消息的心思都没了,“司徒姑娘在皇宫里过的乐不思蜀啊……”
司徒晴差点栽地上,天地良心啊!哪里看出她乐不思蜀了?
“皇后娘娘……”话音里带着哭腔。
凌若一袖子扫开她要说的话。
“哪里敢当你一句皇后娘娘,你若真想当后妃,直说就是,后宫也不差你那一碗饭,何必装模作样说什么喜欢魏书生?”
“还有你。”
凌若凌厉的眼神落在卫央身上,化成刀痕,寸寸刮着后者,“你我之间什么关系你比我更清楚,你想找人,我还会拦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收回眼神,凌若尖锐的指甲刺向掌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两人在一起,她会……这么愤怒!
从灵魂里蹦出来的怒气。
烧的她一刻也不想多留。
狠狠剜了还在哪儿装无辜的卫央一眼,凌若甩袖就走,身形凌冽,门口苦着脸的周德拦都来不及,只能呆呆地看着凌若一脸冰冷的离开。
而后,冲进殿内,“陛下……你怎么不跟娘娘解释清楚啊!”
比卫央还操心。
卫央自凌若走后便一直低着头。
此刻,听周德的话,终于抬头,露出如玉的容颜,还有含笑的双眸。
在笑……!
周德嘴巴张的比鸡蛋还大,陛下是疯了吗?这时候还有心情笑!
卫央的笑是从眼睛开始的。
凤眸微微上挑,挑起一道愉悦的弧度,而后整张脸的五官划开,化成令人心醉的笑。
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眼前眩晕。
比如跪地上的司徒晴,看呆了。
尔后,卫央低哑的嗓音落在大殿,话里的松泛和愉悦好似大网,罩住每一寸空气。
“周德……”
卫央望向周德,虽是问后者,但凭语气便知道,他是在自问自答。
“若儿……刚才的表情,是在吃醋吗?”
吃醋……
看见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会吃醋,是不是代表她心底有些东西并未尘封?
黯淡了这么多日的世界,卫央终于看到一丝曙光。
不过……
下一刻,眼神扫到跪地上脸色涨红的司徒晴,卫央微微蹙眉。
虽然刚才的动作能激起若儿的情绪起伏,但并不意味着,他会为此硬生生将另外的一个人插入两人的世界中。
他和若儿,只有彼此。
“你回去吧。”
“啊?”司徒晴错愕的抬头,一时有些无措。
卫央声音微冷,不再看她,“周德,把司徒小姐带回去,像司徒家主告罪。”
对待若儿以外的女人,他总是冰冷无情,没有丝毫怜惜。
“陛……陛下……”
司徒晴哑着嗓子想开口,但不知说什么,她此刻的心魂全停在卫央刚才的笑上——
一个男人,怎么能笑的那么好看……
她突然有些理解了。
为什么那些贵女,明知道卫皇宠溺皇后,明知道皇后肚子里的胎儿是下一任太子,仍然不要命不要脸皮的想往宫里面钻……
不仅仅是年轻帝王威仪四射……
光这张俊美无双的颜,便能让人夜夜辗转反侧不能忘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燥意和渴盼,她司徒晴强就强在比别的贵女理智。
她。
不能动心。
从地上爬起来,微微行了一礼,保持着世家贵女的矜持和礼貌,同周德一起离开大殿。
直到坐上送她回家的马车,整个人才放松下来,紧绷的肌肉得到缓解。
——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发。
刚才,卫央是碰了她这里?
可为什么要?
摸着空无一物的发髻,司徒晴脸色陡然巨变,惊呼一声,引得外面的车夫出言询问。
“司徒小姐?”
“无碍……”司徒晴强压下心底的惊骇,“你赶路,不用管。”
“是。”车夫沉闷的嗓音落下,继续驱赶马车。
而司徒晴——
最后一丝对帝王的旖旎念头被敲碎。
她知道卫皇为什么要碰她的发了!因为之前,她去雏凤殿见凌皇后的时候,凌皇后给她簪了一只梅花簪!
现在……梅花簪没了。
卫皇是为了去拿那只梅花簪!他认得那梅花簪!
脸色惨白。
司徒晴此时此刻真正明白——帝后之间,没有她妄想的余地!
御书房。
卫央没有再批改奏折,灯光明灭下,如玉的手指上,摆着一只精致的梅花簪。
黑金色龙袍威仪冷煞,将他衬得恍若威严的天神,而脸上的柔情——只对一个人施露。
若儿曾经,最喜欢这枚簪子了。
卫央陷入回忆。
只一瞬,便抽回回忆。
问侧立在旁,一脸揣揣不安的周德,“雏凤殿有什么动静吗?”
周德嘴角微抽,“回陛下,娘娘……到雏凤殿后便一个人坐在屋内,掌着灯,不让任何人进去,看身形,像是一动不动……”
卫央眼底划过疼惜。
“久病初愈,又是大晚上的。”
骤然起身,将梅花簪塞到袖口,“朕去看看,你不用跟来了。”
“是……”
周德急忙躬身后退,哪敢阻拦?
卫央一出御书房,便用上了轻功。
雏凤殿离御书房极近,几个呼吸之间,便跃至雏凤殿正厅的屋顶。
刚落下,凌若冷厉的声音便响起,“梁上君子?专干些偷鸡摸狗之事!来就来了!躲躲藏藏干什么?”
原来,凌若已经发现了他。
卫央苦笑。
他可是冤枉啊。
从房顶跃下,凌若隔着窗户看清是谁后,瞳孔微缩,狠狠地砸了下桌面,“大半夜的,男女授受不亲,卫皇还是站外面说话吧,否则,我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做出些什么事,卫国又得奔丧了。”
卫央哑然。
他,这是被关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