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不是傻子。比起这妇人的哭诉,他们更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转眼间就明白是非曲直,斥责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竟然是个骗子!还骗到人家山门口?”
“亏老头子我还可怜你……呸!骗子活该死全家!”
“报官!这种骗子就该送到城主府赏他一顿棍子……”
……
风声立马变了。
凌若可没那好心情把他送到官府。
舆论改过来后,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把人带回去,压地牢里好好审审。”凌若冷笑,别让她查出来背后是谁。
妇人见势不妙,挣扎着要跑,却被红缎捉住,一鞭子甩过去抽翻在地上,几个眼尖的下属冲过去绑好了,扭送如山。
一边挣扎一边不安地威胁,“你们今天抓了我!迟早要后悔!放开我……唔。”
烂麻布堵住了她的嘴,怒瞪着双眼,说不出话。
凌若收回手,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神色淡漠,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后,落在那几个神色躲闪,刚才起哄声最大的村民身上。
“我凌家帮不做恶事,可也由不得别人欺到头上。”
眼神冰冷如锋。
可事情并没有结束。
这天以后,时不时有闹事的找上凌家帮,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不仅凌家帮如此,就连阳城里盐帮的发展都受到阻碍。
闹事的、告状的、说坏话的、甚至还隐隐有风声——盐帮跟凌家帮那个土匪窝子是一个主家,能是什么好东西?当初的施饭之恩,肯定也别有算计!
凌若听到这言论,唇角嘲讽的勾起。
她仁善,最后却落了个别有心机的名声?难道这些人全忘了当初要不是盐帮的援手,整个阳城已经成了一片死城?
阳城的城主是好人?还是阳城的富豪是好人?或者说三大帮派仁善对他们出手相助?
好了伤疤忘了疼,人云亦云的民众啊。
“主子。”
红缎一脸愤慨地进门,“那妇人审出结果了。”
“哦?”凌若挑眉,眼神却落在摆在桌面上的图纸上。
白虎帮、狼王帮、猎豹帮。三个帮派成三角环绕之势围住纵横山,纵横盘踞了数年,稳如磐石。
不知是这三个势力中的某一帮派出手,还是联合出手?
“人是白虎帮的人,叫豆二娘,手底下有几分功夫,一直住在阳城内,据说和城主夫人是拐着几道弯的亲戚……”
“倒漏算了。”
凌若嗤笑,又从旁边棋盘里捏出一枚黑子,打在那副图纸的正中间,“原来城主府也插手了……这是多大仇恨?安稳两天就容不下了?”
起身,眼神透过窗扉,望向初春临至的阳城,生机勃勃。
“去盐帮一趟。”
她不出手,还真以为她是病猫子了?
没想到盐帮也不安生。
拐进街道,凌若便看见盐帮门口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居民。
几条白色长布铺在地面上,扯出一个隔离区,阴森森的好似办丧事。
白布围起来的中心区域,躺着个半死不活胡子拉碴的男人,周围围了几个哭的惊天动地的女人。
是一家子。
哭的最凶的那个娘子长的清秀,身上套了紫色的齐胸缎裙,头上带着素色银簪子,像是小富之家出身。
她一旁跪了两个妙龄少女,生的一模一样,穿了粉色的裙子,拖在地上,污秽不堪。
闹事的。
凌若挑眉,眼底闪过冷色。
这就是心软的坏处,麻烦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今日,她不打算留活口了。
见凌若过来,几个眼见的盐帮小厮挤开人群,“凌少,这……这是最近第三波闹事的了!堵在咱们盐帮门口,生意都做不成了!”
“具体怎么回事?”
“地上躺的男人姓王,是附近卖糕点的,买了咱们盐回去,给吃死了……”
凌若气笑了。
头一回听到吃盐还能吃死人的。
“你是他妻子?”凌若迈到人群正中,艳色长袍如烈火,趁着绝色的容颜,美的惊魂夺魄。
那女子看呆了一瞬,下一刻,回了神,泪水涟涟的落,“你是盐帮掌事的?我相公吃了你家的盐……便成了这模样!你们好歹给个说法啊!我们一家老小……”
话没说完,被凌若打断,“绑了。”
绑了?
人群通通错愕。
不是应该解释解释处置吗?为什么一言不合就把人家绑了?
这还有天理吗!
跟着凌若来的手下全都是手脚利索的高手,不仅将那女子跟两个少女绑的严严实实,还贴心的赌上了她们的嘴,让她们别再废话。
人群哄哄闹闹全是不满。
“这盐帮怎么仗势欺人啊……家大业大就能害人性命?”
“是啊……自己卖的东西把人吃死不说,还把妻儿给绑起来……果然商贩多黑心户。”
“你们不知道吧?盐帮可是跟那土匪窝子是同一个主家,能好到什么程度?一群丧心病狂罔顾礼法的土匪……”
……
说吧,尽情说吧。
凌若冷笑,从屋里扯了一把躺椅,搁在盐帮牌匾的正下方,撩着衣服坐下,微微后仰,靠好了,绝色倾城的凤眸里闪过讥讽的光。
冒出绿色的柳枝低垂,偶尔拂过凌若左侧的空气,雍容清雅,又不失泠然之气。
像个,看戏的。
人群之中的议论声慢慢止住了。
因为能说的难听话全说光了,口干舌燥却不愿离去,想静观事情的下一步发展。
全停了,凌若幽幽的嗓音才缓缓响起,“说完了?该本公子说了吧?”
嗓音冰凉带煞。
人群静的落针可闻。
凌若摸着自己泛青的骨节,如芍药般的艳色唇角,勾出泠然的笑。
“缎儿,去把咱们帮里的仵作带过来,活人说不了实话,我就不信死人不能开口说话!”
“是!”
人群有个年轻人不满的声音响起,“切!要开始毁尸灭迹了?就算你说破了天!害死人就是害死人!你盐帮也就这么点儿……啊!你干什么!”
凌若身后的下属得到示意,揪着那年轻人便甩到人群正中间。
在后者的尖叫声里,手起刀落,一条还弹跳的舌头被割下,血色殷红。
凌若从怀里扔出个瓷瓶子,摔到那年轻人的怀里。
声音发冷,“最好的创伤膏,半个月之后伤口恢复如初。”
“只是……”
拖长了嗓音,音色如恶魔。
“不该说话的时候插嘴,就得有一辈子开不了口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