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
沉默了将近半个多月的周采薇，第一次直视王氏的眼睛，几近呆滞的瞳孔里带着暗光，“一个老头子，还是做妾，父亲这是要让我一头撞死吗？”
王氏心里一痛，“我的好闺女啊！那徐大人再怎么说也是个三品……”
“娘！”
周采薇推开王氏拉着她袖子的手，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一般，“为什么？您以前不是最疼我的吗？为什么现在却看着父亲把我推进火坑！”
王氏神情一滞，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看周采薇。
周采薇攥紧拳头，“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王氏慌慌张张道：“娘是觉得嫁给徐大人虽然当妾，但有周府撑着你以后用不完的荣华富贵！”
“你告诉我！”周采薇拽住王氏的衣领，眼底闪过疯狂之色，逼着王氏看自己，“你当妾你愿意吗？你嫁给一个老头子你愿意吗？”
王氏挣扎着没有说话。
她肯定不愿意啊！可事到如今为了儿子……
“是不是因为大哥！”
周采薇松开王氏抓着自己的头发，面若疯婆，“能让你不顾自己女儿终身幸福的只有大哥！你告诉我大哥跟你说了什么！”
眼见瞒不住了，王氏苦着脸，“其实也不怪你大哥……你知道他还没入仕……徐大人掌管着官员的选调……等你嫁过去床头风……啊！你疯了你干什么！”
周采薇掐住了王氏的脖子，猩红着双眼。
“为什么！为什么从小到大遇见大哥是事我就要退步！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告诉我！”
王氏被人掐住喉咙呼吸困难，面色涨红地敲打着周采薇的肩膀，“你先放开娘……薇儿！快松手……有话好好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周采薇撕心裂肺，“我什么都完了！我什么都完了！如今你们还让我嫁给一个糟老头子！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好好说？你们有跟我好好说过吗？”
啪。
周采薇一脚踹开挣扎的王氏。
“滚！”
双目血丝浮动，原本精致的脸蛋扭曲的不像样。
见她发疯，王氏心里也是一痛，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女儿啊！
哽着嗓子道：“薇儿，你听娘说……你现在与其也废了……嫁不了好人家了……还不如为你哥哥，这样你哥哥记着你的恩情，后半辈子你还有个依靠……”
“我废了！”周采薇猛然扭头，蛇蝎一样地眼神刮住王氏。
“是！我废了！所以就活该被你们作践活该把后半辈子搭上去？！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周采薇伸手夺过梳妆台上的剪刀，作势欲要刺入咽喉！
“薇儿！”
王氏瞳孔紧缩！猛然从地上爬起来从她手里抢过剪刀，“你别做傻事！”
脖子上已经被割出了一道伤口，鲜血顺着锁骨往下滴。
王氏看着那鲜血喃喃道：“你……你别做傻事，这事还有余地……”
“余地？”周采薇猛然抬头，“我能不去不做妾吗？”
王氏下意识地摇头，“嫁进徐府你可以……”
“我不可以！”
周采薇眼底闪过绝望，心凉如寒冰，“滚！”
王氏脸上懊恼之色一闪而过，唉！早知道慢慢跟她说这事了！
“薇儿你听娘讲……”
“我叫你滚！”
周采薇刺心裂肺，“你不滚我滚！”
语罢，披散着头发，拖拉着衣裙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秋华居，外面的婢女拦也拦不住。
她走以后，王氏面色惨白，噗通栽在地上，双眼无神，“你还不出来吗？你妹妹都要去死了你还不出来！”
话音落，一个跟周浩南有七八分像的男子从屏风后走出来。
面容端正，长袍工整，看起来人模狗样，吐出来的话却猪狗不如，“娘你不用愁，到时候直接绑了送到徐府，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妹妹再不同意也不行了。”
“你还有没有良心！”
王氏猛然抬头，“那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忍心？！”
周天启厌恶地抿唇，“亲妹妹又怎么样？上次在宫里的事丢尽了我的脸，让我被好友们好一通嘲笑，如今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她做又不会亏了她！”
王氏扶着地板慢慢起身，失魂落魄道：“当初你妹妹之事也有我的错……”
“现在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吗！”周天启厉声道：“错了就要改！一个女儿废了难不成娘您还要坐视着儿子也废了？再说了！一旦日后这得了徐大人的助力有了成就，我难不成还会亏了自家妹子不成！”
“况且那徐大人年纪这么大了，唯一一个儿子还是抱养旁支的，等妹妹嫁过去生个儿子，徐府还不任她逍遥？娘你就放心吧，徐府对妹妹来说是个好去处！”
周天启睁眼说瞎话糊弄着王氏，偏偏王氏对这些又不懂还真被后者糊弄着了。
“是啊……”王氏被周天启说动了，找了地方坐下，拍着钝疼的胸口，“那你以后可一定对你妹妹好啊……她为你做了这么大牺牲……”
周天启不耐地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要做的是早点说服我妹妹，别到时候哭哭啼啼地惹恼了徐大人！”
王氏叹了一口气，眼神担忧地望着外满的院子，“我尽量吧……”
“那就好。”周天启交代完这些，便匆匆离开。
屋内唯留王氏一人，在做着思想斗争。
一边是已经半废的女儿，一边是还有大好前程的儿子……
舍谁取谁显而易见！
王氏定了决心。
韶华院。
“大小姐，三小姐站在咱们院门口好大会儿了，一直绕着不进来，您看要不要奴婢把她赶走？”
院内打扫的小丫鬟过来汇报时，凌若正在做着荷包。
跟舅母学了些手艺，她便现做现卖起来，听见小丫鬟的汇报后，眉毛跳了跳。
淡淡道：“三小姐是不是妆容不整？”
那小丫鬟吸了一口气，“何止是妆容不整！简直是跟和人打了一架似的！头发全散着了，衣裙也肮脏不堪，脖子上还有一段血痕，看精神恍恍惚惚的……”
凌若放下了手里的针线，“罢了，让她进来吧。”
“好，奴婢这就把她赶走……啊！大小姐您说让她进来？！”
小丫鬟瞪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