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随意出宫?”
一道沙哑男性嗓音乍响在耳畔。
是云稷。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抢走了她的筷子,救了那少年一命。
凌若抬眸,“跟你有什么关系?”
像是在回答,也像是在质问他出手的事。
云稷猛地灌下一杯桃花酒,死死盯着凌若,“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妖女!要是若儿在,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她才会死。”
凌若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本就暴躁的云稷,他双眼猩红,一拍桌子,整个桌子上摆的碗碟应声而碎。
昭阳郡主也望了过来。
没来得及质问谁敢阻拦自己的好事,就看见了一脸阴翳的云稷,眼睛腾的亮起来,顾不得那边的一老一少,腾腾地冲过这边。
啪。
挪了个椅子就坐过来,嗓音甜腻,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劲儿?
“稷哥哥,你终于回京城了!”
云稷看也不看她,发泄过之后,颓然地坐下,再次灌下了一碗酒,眼神凝成一条线,胡渣唏嘘,显然是因为最近受到的打击太多了。
“稷哥哥?”
昭阳郡主拉了拉他的袖子,见后者依旧不搭理自己,心里有些打鼓——难不成稷哥哥是嫌弃自己刚才的鲁莽和傲慢?可她怎么知道稷哥哥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不对!她不知道,可眼前这男人知道啊!要不然怎么会和稷哥哥在一起坐着?混蛋!满京城谁不知道她昭阳郡主心仪稷王爷?这混蛋绝对是为了看笑话!
因此换了对象,对凌若冷厉道:“你是谁!为什么跟稷哥哥坐在一起。”
莫名其妙。
凌若白她一眼,又问小二要了一双筷子,继续夹着没有被震碎的那盘豆腐吃。
昭阳郡主却怒了!本郡主纡尊降贵问他是谁他竟敢不回答?伸手一扯,啪的拽过桌上的豆腐,奋力往后一甩,甩到楼梯口的位置。
吃!我让你给本郡主吃!
被人欺负到这份上,就是泥人也怒了。凌若的筷子伸到半空,啪嗒一声落了下来,一对深不见底的黑眸射向昭阳郡主。
这一张脸上,就一对杏仁一样黑白分明的眼睛最出彩吧?真不知道眼睛瞎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伸出手指抿了抿嘴巴,细微的粉末便沾在了红唇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你问我是谁?”
凌若幽幽道:“你知道后宫的凌太妃吗?”
本来被凌若眼神看的有些发怵的昭阳郡主,一听凌若这轻柔的话音,就知道后者不敢得罪自己,态度愈发嚣张,“切!提那个贱人做什么啊!当年宠冠六宫的时候不是嚣张的很吗?现在被打进冷宫,音儿都不敢冒一个。”
“唔。”凌若神色喜怒不变,“可你的稷哥哥当初跟那个凌太妃不清不楚啊……”
“瞎说!”昭阳郡主眼底闪过杀气,“就那么个贱人也敢肖想我稷哥哥?呸!本郡主回头非找几条野狗送到她宫殿,剥光了……”
“嘘。”凌若眼底一暗,接着又笑道:“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更好的整人办法?
昭阳郡主眼底一亮,也不多想,把脸凑过来。
呼……
凌若轻飘飘一吹,红唇娇艳欲滴,动人心魄,嘴巴上沾着的细末药粉送出去,落到昭阳郡主的眼睛里。
“啊!”
昭阳郡主轻呼一声,立在一旁的侍卫急忙走过来,一边小声询问,一边警惕地望向凌若。
“大惊小怪什么!”
昭阳郡主怒斥一声,揉了揉眼睛,再次靠近凌若,偏着耳朵要继续听她讲。
“在下曾经听过一种刑罚:那就是把人的双手双脚割下来,用最好的金疮药涂抹上,保证这人不会因流血过多而身亡。然后把这人封到酒坛子里,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摆到厅堂之上,任人指点和观赏……又伤身又剜心,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郡主觉得怎么样呢?”
“切!”
昭阳郡主刚开始还好奇,听完之后,不屑地撇撇嘴,“不就是酒彘吗?你说这个本郡主早就玩过了,你要想看,本郡主带你去周王府的库房,那里堆了十个八个,甚至还有一个不得宠的柳姨娘。”
柳姨娘。除了凌若,没有人注意到那边的少年在听到这三个字时,眼底陡然蹦出的寒光。
“不。”凌若接着说,“郡主难道不想亲自尝尝这滋味儿吗?”
亲自……尝尝?
反应了好大会儿,昭阳郡主才弄懂凌若话里的意思。
“你耍我?”瞪着眼,满脸不可置信地低吼,“你以为你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好大胆子!阿大阿二!把他给本郡主绑起来送到万花楼!那儿的龟公绝对喜欢这货色!”
万花楼,男伶卖身的地方。一些有隐癖的公子哥们儿都喜欢到这种地方去,每天都有被折磨残的小倌从里面抬出来扔到乱葬岗。
昭阳郡主的话音刚落,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小厮就冲过来,虎视眈眈地盯住凌若,手腕上的长枪发出凌冽寒光。
凌若还没有动作,云稷先亮出了剑。
“带着你的人滚。”
声音阴唳,面带不耐。
“稷哥哥!”昭阳郡主怒道:“这人是谁你要护着他!”
“别让我说第二遍。”
云稷不愧是战场上磨砺多年的将军,煞气一放,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就连那些武功一流的侍卫,身形也有些不稳,更别说首当其冲的昭阳郡主了。
蹬蹬蹬。
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可奇怪的是,昭阳郡主虽然脸色惨白,眼睛却亮的出奇,神采奕奕地盯住云稷,隐隐有仰慕倾倒的情绪从里面射出来。
不愧是她的稷哥哥!这份威势放眼整个大华国,有几个人能及得上!
也顾不得再和云稷较劲,刚才被凌若话语激起的愤怒也消散了许多,急忙吩咐道:“你们退下!先回周王府,父王问起来,就说我和稷哥哥在一起。”
凌若翻了个白眼。合着这人还是一个受虐狂。
今天出来还有要事要办,凌若没功夫和这些人纠缠,转身就要离开,路过那少年的时候,想起刚才他眼底乍现的寒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惊讶地挑起眉毛。
这少年的长相,跟有个人很像……
转头望过去,落到昭阳郡主的明媚刁蛮的五官上,心里闪过一丝怪异。
这两人,五官分布的距离和鼻子的形状,简直一模一样。难不成这少年也别有身份?
饶有兴味的走过去,凌若眯眼,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摆到桌上,轻笑道:“两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出去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