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却是,当‘生’字刚梗在我喉咙时,大厅就摆脱了黑暗。
然后在适应了几秒之后,我和林深双双瞪上了彼此。
却见林深紧皱起的眉头和青筋突显的拳头,再看空荡荡大厅。
我只能绝望而木讷地跟他解释一句——“生日快……”乐!
他的样子看起来真可怕!那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这样了,因为林深确切说长的是一张阎罗脸色。
话未完,我手上的小蛋糕先是突然被林深快手一扶,接着准确一送,最后就……
吻在了我的脸上。
大厅响彻他粗暴的骂声:“你有病吧!”
是啊?有病吧?
我都冷不丁暗暗自嘲。想要冷冷嘲笑几声,可是此时脸上粘上蛋糕的我实在也是笑不起的了。
等到林深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大厅才变得嘈杂起来。我能感觉到此时的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被不怀好意的人围观着窃笑着。
呼吸为此有些难受。
但是已经如此,我还能怎么样呢,只好开始默默抹掉脸上的奶油,然后就见一脸歉意的何颂走过来,给我递了条白手帕。
只是他那句“对不起,我没来得及阻止琛”刚说完,我就夺门而出了。
一路寒风无人。气喘吁吁的我慢慢缓下步来,我朝眼角湿润胡乱一抹,边加快脚步边对跟了自己一路的何颂喊:“我知道不关你的事。所以你别再跟来了。”
这时,何颂却快步上前拦住了我,“你想去哪?前面就是海山了,现在那边已经关门了……”满脸狼狈还带着泪痕的我令何颂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别哭了。”
猛然,他如梦初醒般找出了刚刚那条手帕,开始手慌脚乱地帮我擦去脸上残余的奶油。
让他擦得别扭,我抽抽着就抢过手帕,用来擦鼻涕刚刚好。
见他还是神色担忧内疚,我只能转移话题:“真的进不去?”来海山有一段时候,却未曾上过海山,指不定哪天又要搬走了。我是一个漂泊的人。
何颂挠挠头有些为难。我便故意地将眉眼一皱。害得何颂以为我又要哭,立马急躁起来。
就当我被他的慌乱逗笑时,一只温厚的手掌握住了我,接着听到他说:“跟我来。”
出人意料的,何颂带我走的捷径居然是——
要爬山先翻墙。
好在我小时候就是个毛小孩,爬来跳去是我的拿手本领。何颂则相对的小心翼翼,翻完墙后,他脸上还有抹浓得化不开的红晕。真是个循规蹈矩的乖乖小生……
海山不高,再加上有微微浮躁的凉风,他们两个才不至于爬得满身大汗。漫长的台阶路,没有路灯只偶有蝉鸣,没有月光只有发亮的手机屏。就那样一路无言地登上了山顶,一直到头顶上那一片浩瀚如海洋的星空震撼得我屏起了呼吸。
仰望着,一直到脖子酸了,我才打破沉默:“林深的妈妈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何颂没立刻回话。等到他想开口了,才见他抬手摸摸鼻子说:“林姨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我这辈子最想做的就是……规划阿深的人生。向来都是这样,我不喜欢的,深就不能喜欢。”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忍不住气鼓鼓地说。明眼人都看出那个奇怪的女人今晚一直在针对我。
何颂意味深长的一叹后,转了个轻松的语气说:“想不通的事就别想了。我们聊点别的吧……”
就这样什么话题都聊,仿佛给彼此的人生打开了另一个奇妙世界。要不是我拿在手上的手机忽然一震,何颂也不会幡然醒悟,“你家人打给你的?现在……额,现在都十一点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微微侧身看了眼手机。
发现是林深发的短信,于是看都不看就把手机收回手心。然后,对着何颂摇头说:“没关系,我妈上夜班,我不会发现的。倒是你,你才不像那种夜不归宿的吧?”
何颂一愣,而后勉强笑说:“我家人都在澳洲。”
气氛瞬间令人不舒服。尤其他神色暗伤的样子更让我心头闷然,于是我故作乐观,“那就都没关系了。我们再等等吧,说不定会看见流星雨。”
结果,没等来流星雨,等来了一场阵雨,最后下山也下不了,只好躲在凉亭将就一晚。而这期间,林深不知打了几次过来。我却总是紧握震动的手机,忽视到底……
鸟语嘤嘤的时候,我才睁开了惺忪的双眼。意识一回笼,我便想起昨晚和何颂聊着聊着,自己先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可现在身上多了件外衣,却不见何颂。他去哪了?
下过雨的秋开始深凉,我拢了拢外衣走出凉亭。此时,雨早停,天也泛起鱼肚白,清新山林草木味让人精神。
在亭子外寻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何颂。走着走着,我却发现了山顶观光台的台阶路。一上去就看到了一个背影挺拔的人站在栏杆旁。
“林……深?”林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梦吧?
林深那幽然有神的眼对上了惊疑不定的我。“何颂有急事回去了。他怕你一个人不安全,所以打了电话让我来。”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异常平静,一点也不像往常的他。
他是吃错药了吧?我忍不住推测。
“站过来啊,快日出了。”他冲发呆的我招了招手。见我不动,他便如往常一样没好气地恐吓一句:“不然,是要我走过去‘请’你过来?”
果然他还是老样子!我这才扭捏地走到了过去,既气他昨晚的羞辱又担心他要计较自己一夜没接他的电话。
见林深突然向自己伸出双手。“你干嘛?”我便惊得连忙护住脖子。
他耸了两下肩膀缩回了手。“你怕我干嘛!我只不过……想让你把外衣穿好,山上气温这么低,我可不想背一个冻晕过去的人下山。”
“这……外衣该不会是你的吧?”我脸上不由露出嫌弃的表情。
“不准脱。”他立马一个脑门弹阻止了我的动作。
于是,我的痛哼声就成了当天惊艳日出的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