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锦丰看着手里捏着的杯子默然不语,半晌才长叹了一声,“师兄,易妃又找父王闹了。说的话极为难听,母后看不过斥责了几句,父王颇为气恼,现在王宫闹成一团了。”
“——”秋冷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王室的事,自己作为臣子是不好多口的。
“当初咱们在山上的时候多好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看看现在,这都是什么日子?她们的眼里除了勾心斗角,争权夺势,邀宠取欢,什么也没有。”兰锦丰说着,脸上掠过一丝不屑。“堂堂王家,还不如一介平民干净。”
“贤弟啊!既然贤弟生在王室,就安心顺命吧!”秋冷雨不知道该怎样劝解这位师弟才好。碍于内侍在侧,许多话又不能深说,只好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兰锦丰嘴角掠过一丝不屑的冷笑,拿过执壶斟满了一杯酒,猛地灌了下去。“她们争不争我不管,我只管护好自己就是了!”
“唉!贤弟!我知道贤弟生在王家身不由己,许多事看不惯,听不惯,却不得不听,不得不看。但是,世上的事也不全是明争暗斗,世上的人也不全是无情无义的。……”
“师兄又拿道理来说我了。”兰锦丰有些不耐烦地说着,已经一连灌了几杯酒下去,“我自然知道世上的人不全是无情的,可我身边的人却没有一个是有义的。就连父王、母后也是一样的。父王养我为的是堵住王室的嘴,母后生我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王后身份。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枚棋子,一枚可以心安理得地使用的棋子。那些妃嫔,王子更把把我看成是眼中之钉,肉中之刺,无不想要除之而后快。师兄!我在宫里就好像身在冰窟里一样,身冷,心冷,……”
说话间,兰锦丰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们为了排挤我,除掉我,什么无耻的办法都可以明目张胆的使用。师兄没听见朝里那些流言吗?他们说我……说我和师兄……哼!”兰锦丰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捏着手里的杯子,几乎要将杯子捏碎才算作罢。
秋冷雨默然了,那些话他也隐约听到了,只以为是多事之人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并不以为意。听兰锦丰这么一说,似乎不是闲言碎语那么简单,这让秋冷雨后背发凉,不由自主地有些恐惧起来。他怕的不是这些话给自己带来什么,他怕的是这些话给兰锦丰带来不测,更怕这些话给怜雪将来的婚姻带来麻烦。
“与其让他们捕风捉影,胡乱猜疑,我就真做了让他们看看又能如何!”随着御酒浓烈的后力发作,兰锦丰言语模糊,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一边说着话,一边仍要斟酒。
兰锦丰的一句醉语却让秋冷雨大吃了一惊,连忙看了一眼兰锦丰身后侍立的和风、顺雨。这两个人也有些大惊失色,张大了嘴不知如何是好。秋冷雨见兰锦丰还要斟酒,慌忙劈手夺过执壶,“丰弟,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兰锦丰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去夺秋冷雨手里的执壶,“我没醉!师兄说过要一醉方休的。”
“贤弟!你今天心情不好,不要再喝了。那天心情好了,愚兄陪你尽兴。”秋冷雨连忙命侍童将执壶,杯盏收了起来,另斟了茶让兰锦丰解酒。
和风、顺雨连忙过来扶住兰锦丰,说:“殿下,天不早了,该回宫了。”兰锦丰一挥手把两个人甩到一边,说:“那个冷冰冰的地方有什么值得回去的?我不回去!”
“贤弟!”秋冷雨连忙扶着兰锦丰,以免他摔倒,“他们说的是,天不早了,贤弟该回去了。”
“我偏不回去!他们不是想找我的把柄,诬陷于我吗,我就给他们把柄。师兄,你说我今天不走,明天朝里会说什么?”兰锦丰说着,趔趄着脚步向秋冷雨的卧榻走去。“我要在师兄这里留宿一宿。”
“贤弟!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使小孩子的性子,赶紧回去吧。容留王子在府里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秋冷雨极力劝说。
兰锦丰听秋冷雨这么说,停住脚步,乜斜着双眼看着秋冷雨,冷冷一笑说:“师兄怕了?好吧!既然师兄怕受牵连,我就不连累师兄了。我走!”说着,转身脚步趔趄地往外就走。
“贤弟!”秋冷雨到此时留也不是,送也不是,好生为难。看了看发愣的和风、顺雨,慌忙说:“快服侍王子回去早点儿安歇吧!”两个人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赶上来扶着兰锦丰出了书房。秋冷雨随后跟了出来,见兰锦丰已经没有办法骑马,吩咐侍从预备车辆送兰锦丰主仆回宫。
时间不大,车辆齐备。秋冷雨亲自看着和风、顺雨扶着兰锦丰上了车,再三嘱咐他们好生服侍,让兰锦丰回去早点儿安歇。和风、顺雨连连答应,服侍兰锦丰出了秋府,返回王宫。
秋冷雨送走了兰锦丰,回到书房看着桌子上的狼藉杯盏,想起兰锦丰说的话,心乱如麻。
和风、顺雨扶着兰锦丰乘车回到王宫,从侧门进来直接回到兰锦丰的寝宫。宫里上上下下正乱作一团,兰公和尹若寒都来了,坐在榻上催促内侍宫婢出去寻找兰锦丰。
见和风、顺雨扶着兰锦丰进来,兰公和尹若寒才放下悬着的心。尹若寒看着烂醉如泥的兰锦丰,又气又心疼,吩咐内侍赶紧扶兰锦丰回寝室睡下。厉声向和风、顺雨喝道:“你们带王子去哪儿了?喝成这样!”
两个人吓得浑身栗抖,噗通跪在地上,抖索着说:“是王子要找秋将军小酌,不想就喝成这样了。”
“秋冷雨!”尹若寒咬了咬牙,“你们以后让王子离那个秋冷雨远点儿!听见没有?”
尹若寒凌厉冰冷的呵斥让和风、顺雨心底生寒,慌忙叩头在地,连声说:“是!是!……”
兰公看着吓得魂飞天外的两个内侍,竟有一些不忍了,说:“丰儿要去,他们又怎么能拦得住?梓童不要再责怪他们了。”
兰公说话了,尹若寒不好再发作,向两个人厉声说:“起来吧!再有下次揭了你们的皮!”
两个人慌忙爬了起来,抖衣而站,又连说了几个“是”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