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清清见此情形也不住地抹泪。
两年了,她终于有勇气回到这个让她爱恨交加的城。这个已经没有了她的心爱之人的城。
这就像一个流浪的小孩回到了故乡,在物是人非中追忆当年的情景,唏嘘又沧桑。
若不是因为朴如一和胥缅之,她也许早就随燕锦瑞而去了。
谢天谢地,上天虽然带走了燕锦瑞,却给她留下了他们的孩子。
因为有了这个孩子,她一扫当年的怯弱,变得坚强又勇敢。无它,只因他是燕锦瑞和她的孩子,她要给他做最好的榜样。
她舍得批评朴如一,却从不舍得对胥缅之说一句重的话。她时常忽略朴如一,却从未让胥缅之在想见她时见不到。
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对朴如一的爱太稀薄了,可她没办法,她已经将满腔的感情投注在了胥缅之的身上,因此她的心里时常充满了矛盾和自责。
“照顾两个孩子应该很辛苦吧?”燕锦暄问。
“抚养自己的孩子,就算再辛苦也是心甘情愿的。”她说。
丫鬟们端上了黄桥烧饼、麻糕、藕丸子、鯮鱼饼、擦酥饼和卤汁豆腐干。
“一些江宁那边的特产,您尝尝。”胥清清热情地说。
一边伸手将胥缅之抱过来。
燕锦暄便拿起一个鯮鱼饼来吃。
咬上一口,但觉外脆里嫩、鲜香可口。
“不错!”燕锦暄说。
“那您就多吃点。”胥清清一边说一边示意丫鬟给他添茶。
各样小尝了一点后燕锦暄停下了嘴。
胥清清便知道是时候出门了。
她忙让丫鬟去将已经准备好的行李拿出来。
燕锦暄便让古松将它们提到马车上。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燕锦暄对胥清清说。
“好的。”胥清清随即用背带将胥缅之背好。
燕锦暄已经走在了前面。不过他特意走得慢些,以便她能跟得上。
她拉着朴如一的手紧走了几步便跟上了燕锦暄。
“二爷,我听说您定亲了。”胥清清问。
“嗯,对方还是个小姑娘,呆会你会见到她的。”燕锦暄笑着说。
胥清清从燕锦暄甜蜜的笑容里知道那应该是一个很讨他喜欢的小姑娘,便说:“恭喜您了!”
“谢谢!”燕锦暄也不多说。
马车一路疾驰,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燕府。
燕家老小都站在了垂花门里。
胥清清看见大家都出来迎接自己,顿时又羞愧又感动,眼泪便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她恭敬地朝着林老夫人、燕赟培、陆夫人、燕锦浩和张晗琳行礼,目光触及苏善蕴时不由得双眼发直——好一个美丽又清灵的姑娘!
这肯定就是燕二爷的未婚妻了。
胥清清微笑着朝苏善蕴福了福,苏善蕴也立即回礼。
一众人便进了客厅。
燕赟培将胥缅之抱了过来。
“跟老三长得真像啊!”燕赟培说。
“可不是?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陆夫人也附应着说。
大家便都凑过来看。
果然很像!
看着胥缅之,众人也红了眼眶。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燕赟培问胥清清:“有打算回京城来长住么?”
“这次回来就不准备再离开了。”胥清清小声答道。
虽然她对这个城市的感情是复杂的,可它也给过她幸福的回忆,她决定长留在这里。
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这样好,这样的话日后也好照应。”陆夫人说。
“还想继续教书吗?”燕锦暄问她。
“嗯。”她郑重地点头。
“可以找个私塾来教。”燕锦暄说。
“是。”
“你自己心中有没有哪家合意的?”
她摇了摇头说:“虽然我在京城长大,不过却极少外出走动,所以除了对皇宫的习艺馆有所了解之外对其它的学堂可谓是一无所知。”
说起习艺馆时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是在皇宫里面和燕锦瑞认识的。
从习艺馆到皇宫门口的那条路上曾留下过无数他们并肩行走的身影。
燕锦暄看懂了她的心思,他问:“你还想进宫去当宫教吗?”
胥清清点头。
宫教一个月的收入是一般私塾的三倍,若她还能在里面授课,那她以后也不用愁生活费了。
虽然她看得出来燕家人愿意资助她,可她并不想依靠别人。
“那我明天去问问看。”燕锦暄说。
这燕家二爷还真是个热心肠的人!胥清清在心里想。
“那就有劳您了!”胥清清满脸感激地说。
“没事。”燕锦暄笑着说,眼睛却始终望向苏善蕴。
他的小姑娘自始至终都那般温顺地坐在那里听着他们的聊天,从来不会干哗众取宠的事,这也是他特别欣赏的特质。
苏善蕴觉得他的眼睛似要将她看透似的,忙红着脸微垂下了头。
“今晚留下来住吧?我已经将房间准备好。”陆夫人拉着胥清清的手说。
“这……”胥清清有些不知所措。
她担心这样会给燕家招惹是非。
毕竟她和燕家非亲非故的。
“没事,外人若问起就说你和陆夫人乃私交就是。”燕赟培发话。
一得了他的允许胥清清便不担心了,她点了点头,有些尴尬地说:“那就麻烦大家了!”
“这有什么?我正想和你好好地聊聊呢。“陆夫人笑着说。
大家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各自回房。
陆夫人带着胥清清母子到为他们准备的客房。
苏善蕴也跟着来。
“我特意在你的床边安置了一张小床给朴一,这样你们晚上就可以睡得安生了。”陆夫人说。
她担心八岁的朴一不敢单独住一间房。
“您安排得太妥帖了,谢谢您!”胥清清忙说。
“不用客气。这里只有我们几个,我想和你再聊几句。”陆夫人说,拉着她在罗汉床/上坐下,并示意苏善蕴也过来坐。
苏善蕴便乖顺地坐在了陆夫人的身边。
“你可还有嫁人的意愿?”陆夫人小心翼翼地问。
她知道胥清清现在是自由的,但是她担心她的再嫁会对缅之不好,所以她想先了解一下。
“不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和我一起的两个男人都死了,我哪里还敢再害第三个?”胥清清说。
“不能这么说。这些事情的因由是复杂的,并非你一个人的缘故。”陆夫人忙安慰道。
看见陆夫人没有一丁点责怪她的意思,胥清清的心里轻松了不少,随即又有些感慨,觉得自己能遇上这家人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她紧紧地握住了陆夫人的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