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每个帐篷有四个人,但人家如果硬是要往帐篷里塞五六个,你也管不着。
有七个在外面放哨巡逻巡逻的,刘小良和指路鬼合力出手解决了两个,指路鬼又守着重机枪打死了两个,现在在追着剩下的三个跑。
也就是说,他已经不管刘小良要面对的帐篷里还有多少人了。
卖队友啊!
但内心完全没有一点点愧疚。
指路鬼相信,如果刘小良活下来了,那他会理解的。而如果刘小良死了,那他理不理解还有什么关系?
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和“草你姥姥”的李姥姥成为朋友。
是有不得不做的事!
此时指路鬼的心里,满是恼怒和焦急。
前面他追着的那三个人,已经有两个越来越落在后面,和最前面那个拉开了距离。
而捕头王的速度,比前面三个人都要快。
终于,中间那两个达成了共识,停了下来,转身举枪。
“砰砰!”枪响。
指路鬼往左边倒下去,但半路左手下撑扶一下地面,身形骤停而又马上稍稍换个角度前进。在这个过程中,两发子弹从他左边射过去了。
前进不到两步,他突然朝着左边又是一个侧翻滚。
于是第二拨子弹也打空了。
捕头王那种刀鞘劈子弹的高难度虽然做不到,躲一躲还是可以的。技术含量也不高,只要看见敌人举着枪了就可以躲了,躲得越出人意料越好。
而如果敌人一直不开枪一直拿枪指着你该怎么办?
好办,直接往前冲就是了。
第三拨只有一声枪响,另一个隐而不发,只是拿枪指着指路鬼。
距离陡然地拉近,显然让那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大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就扣动了扳机。
在已知子弹.asxs.,运行角度,又专注地盯着敌人的食指何时扣动扳机的情况下,如果还不能躲开的话,指路鬼也不用吃这碗饭了。
“噗!”
眼看着指路鬼躲过了自己的又一发子弹,并更加拉近了距离,手忙脚乱要掏出刺刀往步枪上装的时候,他眉间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另一个同样有点小聪明的家伙运气不错,不是自作聪明。他敏锐地察觉到,指路鬼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所以他在同伴死后,虽然已经完成了上膛,但还是光棍地把枪往地上一捅,一边后退一边把衣裳一扒,赤裸着上半身就朝着一个方向跑掉了。
指路鬼果然没有去追他。
那家伙的神色不像作伪,而且动作利落也明显不是第一次这么干。而把枪那么捅进土里,枪口不进行清理就开枪的话,会炸膛。
老油条一根啊。
距离越来越近。
“卟。”指路鬼伸出右手在自己脸前一抓,鹿皮手套里出现了一枚铅丸。
仅剩的那个敌人也不跑了,他了解指路鬼的实力,清楚自己就算有轻功在身,也比不上这个莽夫。
指路鬼没有机会去学轻功这种神奇的东西,而为四王爷效力之后,他就已经不需要学了。等到他衣锦还乡的时候,则已经完全错过。那个时候如果再学什么轻功,他就必须先把自己的身法废掉。
但自己的身法又不是比不上轻功。即使方法不同,他的速度也达到了轻功的地步,甚至更胜一筹。
当然,不可能做到老色鬼那么轻快干爽,能不不靠助跑平地飞升跃上一人高一头的围墙还不发出声响那种地步就是了。
那敌人右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也戴上了一只鹿皮手套,手腕上同样有一条皮绳。
他也会用投石索。
“我们也算是相熟吧?有必要这么穷追猛打的?”他左手上拿了一把左轮手枪,倒了弹壳,在那里重新装弹。
故作镇静,但发抖的手已经把他暴露了。
指路鬼也从后腰上同样拿出一把左轮。
敌人装弹的动作一顿,赶忙把剩下的两发子弹塞进弹仓,阖上弹仓进入击发状态。
“你刚刚开了六枪,我一点都没有躲,你也没打中我。除了枪法问题,你也不想和我打吧。”
“你在给倭寇做事。”指路鬼等他准备好了,才开口这么说。
“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还有啊,我现在可不敢把他们叫倭寇,要叫太君。”说话的语气很有自暴自弃的味道,而且对指路鬼说的关于枪法的问题没有反驳。
他确实不想和指路鬼打。
……
指路鬼犹豫了一下说:“你现在回头,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
“呵,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还什么指路鬼,我看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你放过我,领我回去,你可以什么都不管!只要我还听话你就认我!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像你一样的!”
“我做错了事,他们不管!但如果我丢了脸!他们就在那里大放厥词冷嘲热讽的,有意思吗?!”
“上次你带着我们回去,那些乡老多感激你啊,还说你是衣锦还乡,还摆了好大一次酒席,好一个宾主尽欢!”
“衣锦还乡!如果当初不是他们把你赶出去的,你用得着还乡吗?!”
“我们呢?在你的撮合维护下,也认了错,受了罚,得了原谅,好一个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但现在呢?结果我还不是又出来了!我只能出来了!只有我出来了!”
……
“我是逃出来的,我不回去。”
“指路鬼,你想得很美,但你终究是个外人。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个,所以你报恩,你做事不求报酬,你和我们保持距离……那就不要再掺和进来了!”
看脸的话,那还只是个少年,比刘小良大几岁,但下巴上还很青涩,没显出线条来。
但眼里的狠辣,结实的臂膀,有点厚度的身板,足以说明他已经成熟。
只是不知道这成熟,代价几何。
……
指路鬼想了一下,说:“跟我走。”
“我不要,你凭什么管我。”但答得并不是很坚决。
捕头王收了左轮,想想总觉得有点不妥,所以还是提在左手上。他大踏步朝少年走过去,右手从腰间的一个包囊里掏出一把细绳来。
“停下!你不要过来!”少年人马上拿枪指着了指路鬼。
指路鬼不理他。
“你停下!你……”少年人脸色一变!一摆手开了枪!
“啪啪啪啪啪啪!”六发子弹尽数射出。
“呜!”指路鬼腰间一疼,有红里透金的一点在他腰上打了个对穿。
“呀!”子弹穿过指路鬼之后,还擦到了少年人的腰。幸好他现在举着枪,不然左手就没了。
“狗日的!”指路鬼咒骂着,猛地转身,举手开枪。
“啪啪啪啪啪啪!”同样是六发子弹全都打光了。
只是准头比少年人不知道好到哪里去,那个偷袭的人脑袋中了两枪,躯干上中了四枪,把六枪全都挨了才倒的地。
“七叔!你怎么样七叔!”少年人赶紧跑过来。
指路鬼手腕一拧,绳子一甩,套了个空。
少年人躲过指路鬼的绳索,又退了两步。
“啧。”指路鬼不爽地啧一声,看了少年人两眼,觉得还是命重要。于是解开了衣服,腰上那个窟窿涓涓地往外面流血。
他把自己的衣服撕开了,捂住伤口,用细麻绳绑上。做完了这些,他已经满头大汗,面色苍白,连嘴皮都没了血色。
很难相信半分钟前就是这货中了枪也面不改色还想去绑人。
指路鬼这次收了枪,拿着绳子还想朝少年人走,结果走了两步眼前就发黑。
“送我回去。”他看着面前的少年人。
少年人在那里吞口水,畏畏缩缩手足无措地。
“我走不了了,会死在这里的,送我回去。”指路鬼又说。
……
这次少年人一咬牙,上去搀住了指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