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嫤就算已经嫁为人妻,也不保险。
乾元帝只要看到赵嫤的这张脸,一定会克制不住自己。
毕竟,这么多年,后宫中的女子谁不知道乾元帝心中有个女子,放了多年?
后来选进宫的嫔妃们当中,有几个多多少少都有几分像盛雪的,要么是眉眼,要么是嘴和下巴,又或者是脸部轮廓。
但没有一个像赵嫤这么像的!
赵嫤毕竟是盛雪的亲女儿,她的容貌,至少有七八成随了盛雪!
荒唐的事情,乾元帝之前就做过了,他不会介意再做一次的。
赵嫤绝不能出现在乾元帝的跟前。
和妃望着赵嫤昳丽的容颜,面上含着随和的笑意,心底却满是杀机。
“娘娘……”
她心腹的宫女上前,用眼神请示。
和妃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宫女会意,缓步退了出去。
赵嫤随着杨蒋氏,在桌边落座。
宫女们动作轻巧规矩,将各色点心一样一样捧了上来,摆在桌上。
等上茶水时,赵嫤瞧那宫女贴的颇近,总觉得下一刻,那茶水便会泼在她的身上。
她这人自来警惕心极强,在这样的要紧时刻,她会毫不犹豫的遵从自己的本心。
她起身,让到了一侧。
下一刻,那宫女手中的茶盏便滑落在了她方才所坐的椅子上。
赵嫤往后退了一步,垂眸望着那水花与茶叶四溅之处,唇角微微翘了翘。
果然如她所料。
“奴婢该死!”
那宫女忙跪下认罪。
“不长眼的东西,惊到我的贵客了,还不滚下去!”和妃呵斥了一句。
“赵嫤,没事吧?”杨蒋氏克制住心底的失望,关切的上下扫了赵嫤一眼。
“多谢姑母关心,没事。”赵嫤低着头,很是温顺的回。
“重新上茶。”和妃又吩咐了一句。
很快,宫女们便又换了茶盏上来,赵嫤所坐的那把椅子也擦干净了。
“您请坐。”
大宫女颇为客气地上前扶着赵嫤。
“多谢了,赵嫤受不起姑姑的伺候。”赵嫤躲开了她的手,自己坐了回去。
她比方才更小心谨慎,眼角余光盯着那些宫女的举动,心中思量着同样的伎俩,和妃应当不会用两回。
果然,接下来吃茶果时,便消停了下来。
只有和妃同杨蒋氏不时说话的声音。
赵嫤瞧着,和妃似乎也只与杨蒋氏亲近。
蒋晴柔母女三人只是坐在旁边陪着笑,不时地点点头。
就连最沉不住气的赵如秀都没有开口。
赵嫤猜测蒋晴柔母女三人,应当是障眼法,故意用来扰乱她的心绪的。
这是和妃和杨蒋氏怕只有她跟着杨蒋氏到和妃跟前来,她会心生警惕,故意多喊了几人。
她捧起茶盏,假意抿了一口茶。
这些人永远不会了解,像她那样长大的人,会对外面的人有多么深的警惕性。
就算今日有再多的人一道进来,她的警惕性也不会下降半分。
“赵嫤,是今年才进的辅国公府吧?”和妃笑着望向赵嫤。
“是。”赵嫤垂眸称是。
“你今年多大了?”和妃又问。
“十八。”赵嫤依旧不曾抬眼,只是垂眸回了一句。
“十八啊。”和妃面上露出几许感慨:“多好的年纪,本宫是回不去咯。”
赵嫤垂眉敛目,不曾言语。
蒋晴柔讨好地笑道:“娘娘保养得当,年轻貌美,看着不比我们家大姐儿大多少呢。”
“是吗?”和妃笑起来,抬手抚着鬓发,看向杨蒋氏:“嫂嫂的妹妹,可真是会说话。”
“娘娘貌美,是众所周知的。”杨蒋氏是也跟着开口。
“年轻的时候,还算是尚可,如果今年岁大了,是越发的不成样子了。”和妃站起身来,看了看左右:“我看赵嫤,颇为投缘,你随我进来一趟。”
赵嫤也跟着起身:“是。”
杨蒋氏望着她随着和妃往内间走的背影,眼中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光。
方才,赵嫤躲过了那盏茶水。
这一次,和妃亲自出手了,她倒要看看,赵嫤这一次如何还能再躲?
赵如秀望着赵嫤的背影,眼中露出了妒恨,她随着母亲进宫也有好几次了,和妃娘娘从来没有召见过她们。
这一次,难能到甘泉宫来,她原本觉得非常荣幸,也以为是赵嫤沾了她们的光。
谁知道,到头来和妃竟然与赵嫤更亲近,那不是在说,她们母女都是沾赵嫤光吗?
赵嫤有什么好?
和妃娘娘怎么会愿意单独见这个贱人?她心中愤愤不平,嫉恨不已。
“收起你的眼神。”杨蒋氏回头,就瞧见赵如秀毫无掩饰的脸色,皱起眉头朝着蒋晴柔道:“妹妹,秀儿你可以好好教一教,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也别这样张扬。
成日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将来是要吃大亏的。”
她一向严肃,喜欢端着长辈的架势,对待小辈们的教导也是不客气的。
家族内无论大孩子还是小孩子,就没有几个与她亲近的,当然,除了她自己的儿子。
赵如秀闻言,不敢顶嘴,低下了头,却是一脸的不服气。
“你姨母说的对,你要记住,这都是为你好。”蒋晴柔交代赵如秀。
她从前对于大姐喜欢教训旁人家的孩子,也有几许的不满。
但今日看,大姐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秀儿是要好生将这个性子改一个,否则,不提什么吃不吃亏,嫁到夫家去,动不动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摆在脸上,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她心里有几分后悔当初对赵如秀的纵容。
相较而言,还是月华更乖巧,从来不用她如何教导,却处处懂事。
她就是因为赵月华乖巧,才以为两个女儿都一般,加上赵如秀嘴巴又甜,她便忽略了对赵如秀的教导,如今再教,其实已经有些晚了。
赵如秀轻哼了一声:“我和姐姐才是大姨母的亲姨侄女,大姨母怎么还帮着赵嫤去接近和妃娘娘?”
她说什么也不服气。
“你以为这是什么福气吗?”杨蒋氏压低了声音,没什么好气:“等回头你们就知道了。”
这会儿,在这样的地方,自然不好解释。
赵如秀扭着身子坐着,别扭的很,不过倒也没有再开口。
里间。
和妃进屋子便在软榻上坐下了。
赵嫤低头站在她跟前,看着眼前的地砖,和妃还是受宠的,地砖大小均匀,竟是一块一块的碧玉铺就。
碧玉虽然不值钱,但像这么多块整齐的碧玉砖,还是有些难得的。
雍王能与太子抗衡,也确实有他的底气。
“别拘谨,坐那吧。”和妃笑着朝一旁的椅子抬了抬手。
“娘娘,赵嫤站着便可。”赵嫤依旧看着地面。
“我叫你进来,不过是想与你说说话,你别太紧张了。”和妃抬头,笑得更和煦了。
赵嫤不由想起雍王的那张里,雍王也是如此,无论见到谁都是一脸的笑,总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其实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正所谓扮猪吃老虎。
“娘娘看得起,是赵嫤的荣幸。”赵嫤欠了欠身子。
“看你。”和妃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笑看着她,对他很是喜爱的模样:“我在雍王之后,还有过一个女儿,若是还活着的话,算起来应当同你差不多大了。”
“娘娘节哀。”赵嫤一直低着头。
和妃见她油盐不进,朝着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立刻取了一样东西上前。
和妃伸手取了赵嫤发髻上的南山玉牡丹花冠。
赵嫤抬眸瞧她,便见她将一根金灿灿的牡丹钗簪入了她的发髻。
“娘娘……”她抬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