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很快就被带进了屋子,面色看起来有几分慌张。
“红莲。”赵嫤杏眸含着几许宽慰的笑:“等一下,姑夫人问你话,你照实说就是。
不必顾及我什么,虽然都是一家人,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好。”
她刻意咬重了“一家人”三个字,很满意的看到了红莲脸色上的变化。
她不叮嘱还好,这么一叮嘱,红莲脸上的紧张一下子变化为了惊恐。
不过,她只是一个小小婢女,在这样的场景下,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害怕也是寻常。
并没有人怀疑旁的。
“红莲是我的人。”蒋雪琼开门见山,往红莲跟前走了一步。
“什么意思?”和宁侯皱眉询问。
“众所周知,赵嫤她不老实。”蒋雪琼伸手指了指赵嫤,这会儿有证人,她底气十足:“我怕她会做什么对我兄长不利的事,所以就买通了她跟前的这个婢女红莲。
红莲会将赵嫤所有的行踪都告诉我。
今日……”
“没有,奴婢冤枉啊,奴婢怎么会做这等叛主之事……”红莲不等她说完,便哭着喊冤枉:“大少夫人,大少夫人明察啊……
奴婢可没有那样的胆量……琼姑娘无缘无故的,怎么冤枉奴婢……”
“红莲,你……”蒋雪琼见她不承认,不由急了。
“闭嘴,再嚎现在便拖出去打死!”蒋王氏呵斥住红莲,朝着蒋雪琼开口,语气软和了些:“琼儿,你继续说。”
蒋雪琼擦了把眼泪才道:“红莲给我送的消息,说赵嫤要与无为子在最北边的那个偏院私会。
我得了信,便去捉拿他们,谁知表哥不知为何就到屋子里去了,他……他……”
她说到这处,忽然说不下去了,一张俏脸胀的通红。
杨光璧对她所做的那些事,叫她如何能对人言?
若非杨光璧轻薄于她,她也不会气急败坏用匕首扎他。
或者,她知道杨光璧的身份,结局也会不同。
可惜,一切都晚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他什么?你快说!”蒋王氏急的直跺脚。
“表哥他轻薄于我,那屋子里没有亮光,我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一时羞恼才用匕首捅了他……”蒋雪琼捂着脸又哭起来:“我若知道那是表哥,绝不会下那样的狠手……”
“明玉他眼下昏睡着,还不是随你怎么说?”和宁侯冷哼了一声,半信半疑的看向红莲:“那个婢女,你怎么说?”
“姑夫人,奴婢冤枉啊……”红莲哭倒在地上:“奴婢病下之后,回屋子就再不曾出过门,这院子里的下人都能为我作证……
大少夫人对奴婢们好极了,奴婢怎么可能背叛大少夫人……
求求姑夫人明察,奴婢绝不会背叛主子……”
“红莲,你拿我银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蒋雪琼又气又恨,咬牙切齿。
明明不久之前,红莲才去同她告的密,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这会儿,红莲却翻脸不承认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琼姑娘,奴婢知道您闯下这样的大祸急于推卸责任,可能也不能这么随意在当奴婢啊……”红莲哭着道:“再说了,您说这些也没有用,终究是您亲自扎的杨少爷……”
她这句话,算是抓到了重点。
和宁侯疲倦的叹了口气:“罢了,这件事情说不清楚,还是到衙门去说吧。”
“姐夫!”蒋王氏闻言,顿时急了:“家里的事情,那到衙门去……”
蒋雪琼若是因为这事去了衙门,不管结果如何,名声都臭了,以后可就别想接什么好亲事了。
“大夫人,大夫人……”春嬷嬷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蒋王氏见她神情,心里不由一跳。
是她亲口吩咐春嬷嬷去照顾蒋怀赋的,这会儿春嬷嬷脸色这么难看的跑过来,她自然察觉不好。
“少爷,少爷他出事了……”春嬷嬷踉跄了一步,几乎摔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蒋王氏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她。
“老奴给少爷喂药,发现少爷两边耳窍都出血了……”春嬷嬷浑身颤抖:“老奴稍微移动了一下少爷,鼻窍也出血了,血都是黑红色……”
“什么?”蒋王氏几乎瘫倒在地。
七窍流血,那人还能活吗?
“大夫人,大夫人您先别着急!”春嬷嬷和几个婢女一起扶着她:“大少爷人没事,王太医正在给大少爷诊脉,您快去看看吧……”
蒋王氏一听人还有救,这才缓过气来,也不管什么杨蒋氏了,当即便冲了出去。
杨蒋氏也跟了上去。
赵嫤微微蹙眉。
她没有对蒋怀赋动手,不是不想动手,而是时机不合适。
两边一起动手,很容易露馅儿,脱不开身。
那蒋怀赋是怎么回事?
她看向聆风。
聆风摇摇头,表示与她无关。
“姑娘,快去看看吧,再不去蒋王氏又要多话了。”惜雨上前,小声提醒。
赵嫤抬步出了屋子,回头看了一眼红莲:“你先回屋子待着吧。”
“是。”红莲不敢多言,起身擦了擦眼泪去了。
东厢房内,下人们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婢女守在门口听用。
王太医正用银针扎了蒋怀赋的指尖放血。
他抬起蒋怀赋的手,嗅了嗅那血的味道,皱起眉头:“可是有人给蒋少爷喂了过量的朱砂安神丸?”
他闻到了朱砂特有的味道。
如果不过量,血液里压根不可能有这种味道。
“占文一向吃的都是煎的安神汤药,谁会给他吃那样的安神丸?”蒋王氏皱起眉头。
她心中怀疑是杨光璧,但是又不敢提,毕竟杨度和杨蒋氏夫妇就在他身旁,虎视眈眈似的。
她目光转来转去,就落在了床头的茶盏上。
她往前一步,取过了那个茶盏,拿到跟前一瞧,茶盏底下还留着一层红色的水痕。
“王太医,劳烦您给瞧瞧,这里头是不是朱砂安神丸泡开留下的水痕?”她将那个茶盏递给了王太医。
王太医接过茶盏,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当即便肯定的点头:“不错,丸药应当是用这个茶盏化开,喂给令郎的,而且分量还不少。”
“占文他没事吧?”蒋王氏看着儿子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样子,脸上还沾着血迹,简直心如刀绞。
“性命应当无忧。”王太医欲言又止。
这样大剂量的朱砂安神丸用下去,定然会损伤大脑的。
蒋怀赋会醒过来,但醒过来还能不能认得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可就说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