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嫤径直去了宛宸院。
宛宸院是淮安侯府最好的院落,也是她娘在世时的住所。
娘不在了之后,蒋晴柔便搬过来了。
有了周彧相助后,她才将这院落要来回来。
如今,她不在淮安侯府,这院子便是锁着的,她留了人在这处看守,除了她,淮安侯府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婢女们知道她今儿个回来住,院子里早早的上了灯,四处都照的亮堂堂的。
赵嫤在院中各处转了转,想了想当年的情形。
那时候的她实在是太小了,许多记忆都模糊不清,但也依稀记得一些关于娘亲的过往。
“姑娘,这些首饰怎么处置?”聆风捧着从赵如秀头上摘下来的首饰问。
“先放着吧。”赵嫤不大在意这些。
她进到屋子,在桌边坐下:“取点茶的用具来吧。”
时候还早,等周彧来恐怕还要一会儿,不如先点点茶。
她手艺虽不好,却着实是真爱点茶,连着点了两盏,她自个儿却不曾尝一口。
无它,就是手艺实在不如何,看一眼便没了吃的胃口。
“姑娘,您还点?”坐在小杌子上吃茶的惜时,见她又在研磨茶饼,不由站起身来伸着脖子看。
“你不是说好吃吗?”赵嫤笑看了她一眼。
“好吃是好吃。”惜时摸摸肚子:“但是,奴婢的肚子就只有这么大啊。”
“吃不下就不吃,倒了便是。”赵嫤盯着手中的动作。
“那多可惜啊。”惜时舍不得。
赵嫤专注于手中的动作,不再言语。
惜雨三人则凑在桌边看。
第三盏茶点出来,赵嫤对着烛火仔细照了照,摇了摇头。
挂盏还不如前两盏,看来她于点茶一道,确实毫无天赋可言。
门开了,周彧缓步走了进来。
惜雨三人瞧见他来了,都低头退了出去。
赵嫤搁下茶盏,杏眸弯起几许笑意,水光潋滟:“今儿个竟是走正门进的,可是稀奇了。”
周彧在她身侧坐下,端起茶盏来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我点的不好。”赵嫤笑着欲让开:“你要吃自己点吧。”
周彧拉住她,抬起茶盏抿了一口,一时不曾有所动作。
“吃不下便吐出来。”赵嫤一手托腮,侧身含笑望着他。
周彧将茶咽下去,才徐徐道:“下次不要径直往茶盏中央注水,沿着盏沿往下,边击缶,边注水。
更容易挂盏些。”
“嗯,先前点茶的师父也这样教我,只是两手并用,我做不到。”赵嫤比画给他瞧。
周彧搁下茶盏:“改日再给你寻个师父。”
“不用。”赵嫤笑着摇头:“我天资愚钝,就是图个乐子。”
“你喜欢就学。”周彧语气淡淡。
“我喜欢的东西多了。”赵嫤纤长的手臂搁在他肩上,嬉笑道:“我还喜欢读书呢,你能给我送到书院去么?”
“你若实在想去,也并非不可。”周彧顿了顿道。
赵嫤笑起来:“别逗我了。”
“他们又为难你了?”周彧问她。
“嗯。”赵嫤柔白绵软的指尖落在他耳垂处,轻轻捏住:“你怎么知道?”
“我路过前头,听到了一些。”周彧解释。
赵嫤轻笑着道:“你未婚妻被我气病了,你可是心疼了?”
周彧徐徐摇头。
赵嫤又道:“父亲叫我找你,要回那两个瘦马呢,你舍得还给我吗?”
她说着话,指尖勾着他耳垂打转。
周彧身子绷紧了些,两侧耳尖红的几乎滴出血来,却仍然端坐着一动不动,嗓音带着淡淡的哑:“都依你。”
“我看你才舍不得。”赵嫤瞧他红了脸,指尖缓缓下滑,拐到他喉结处,娇娇地笑起来:“那个圆脸的瘦马,胸有沟壑,只怕你一个猛子也扎不到底,你能舍得?”
周彧握住她手,看着前方,目不斜视,眸底隐着克制:“从领回去就在后院放着,我不曾见过。”
赵嫤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他。
从前一点就着的人,今儿个明明情动,却如此的克制,不对劲呀。
她凑近了些,两只纤长的手臂勾住了周彧的脖颈,侧首一口咬在了周彧的喉结上。
“我有事与你商……”周彧话说了一半,闷哼了一声,手下意识紧紧将她揽入怀中。
“这才对……”赵嫤手下用力,勾得他低下头来,吻上了他的唇。
周彧再克制不住,大掌托在她后脑处,深入细致,缠绵缱绻。
赵嫤细腻绵软的掌心抚过他脖颈,指尖勾住他衣领。
周彧的吻逐渐往下,落在她脖颈处,锁骨上……
赵嫤眸色涣散,喉间逸出轻哼,迷离低吟:“抱我,去……去床上……”
“床上”二字犹如一记重锤,瞬间拉回了周彧的理智。
他停住了亲吻,脸埋在赵嫤脖颈处,克制着喘息低语:“今日不可。”
他记得,那日她说“我这样的人,连床都配不上”……
“怎了?”赵嫤茫然。
周彧抱紧了她,不曾言语。
“你来葵水了?”赵嫤笑着问。
周彧顿了一下,两人抱在一处笑起来。
“近日我都不碰你了。”他缓声开口。
赵嫤两手搭在他脖颈处,吃吃地笑:“怎么?打算一刀斩断是非根?”
周彧闷笑了一阵才道:“你身子不好,我让太医给你调理调理。
这期间不能同房。”
他语气中,藏着一丝小心。
“不用了。”赵嫤轻轻推了他一下,言语间有了些许清冷之意:“周彧,我们说好了不干涉彼此,你不必如此关心我。”
她与周彧之间,只有交易,她不想牵涉到其它任何事情。
周彧手指骨节握得发白,换作淡漠地语气道:“我并非干涉你,替你调理身子,也不过是觉得你葵水来得日子太久,不太方便。
你莫要多想。”
“既是这个缘故。”赵嫤语气缓和了些,没有了之前的抗拒之意:“那这期间,我拿什么跟你交换东西?”
周彧握着的手悄悄松开了,语气清冷:“你我只要不分开,你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提,并不拘于我们是否同房,也不用你付银子。
你只管陪着我便好。”
赵嫤沉寂了片刻,警惕地道:“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小王爷到底什么目的,不妨明说?”
周彧松开她,坐直了身子,从容不迫地理着领口:“你可以将调理身子和每日吃汤药,当成是我对你的要求。
以此来交换你要的东西。”
坐起身不过须臾,他便恢复了一贯的矜贵端肃,言语间也是切金断玉般的干脆利落,清冷淡漠。
赵嫤望了他片刻,轻笑了一声:“行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是做不到。
不过,我可将丑话说在前头,这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将来后悔可不要赖我。”
“放心。”周彧抬手拆了她的发钗。
鸦青色的发丝绸缎般披散开来,反射着烛火的亮光,照进了周彧的眸底。
他的眸子,瞬间亮起惊艳的光芒。
“那我现在可以提要求了?”赵嫤偏头看着他。
周彧大掌握住她柔软的发丝,在手心摩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