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命人送来的?”赵嫤接过那张帖子,随意翻开。
“是。”惜雨点头。
“品茶宴。”赵嫤瞧了一眼帖子内的字:“送信来的人,可曾说其他的?”
什么“品茶宴”、“赏花宴”只不过是这些富贵闲人一起玩乐随意取得名头罢了,其实都相似,没什么特别的。
她从接管了娘亲留下来的东西之后,便时不时的收到一些相邀的帖子。
但她从不赴这样的宴。
她名声不好,性子也不好,这在帝京是出了名的。
这些人邀她,哪里是真的想与她做朋友?
无非是看中她手头宽裕,又握着那么多的铺子。
其实单凭蒋晴柔母女,也不至于将她名声传的那么坏。
是她自己懒得理这些人虚与委蛇,也不想经营这种毫无诚意的关系。
那些人被回绝的次数多了,便渐渐的也倒向蒋晴柔那边,跟着说她的坏话。
不过,赵嫤也无所谓就是了,一个从小经历过好几回死里逃生的人,怎会在乎这些虚无的东西?
“没有,就只说请姑娘务必要去,其余什么也没有提。”惜雨摇摇头,如实道。
“好,我知道了。”赵嫤放下请帖:“明儿个清晨,记得预备一些东西,带过去赴宴。”
请帖上写的是明日上午品茶,中午主家会预备饭菜。
叫她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太子妃邀她,请帖上写的也是太子妃的名头,为什么赴宴的地点却是瞿府?
太子妃请她,难道不应该去东宫吗?
她仔细的思索了一遍,也不曾想到这里头的不妥之处,最终还是决定明日去了再说。
翌日,她倒也不曾特意起早,依旧睡到日上三竿。
惜雨已经令人预备好了带到瞿府的礼,只等着她动身了。
到了瞿府的栓马处,赵嫤下了马车便觉得奇怪。
这偌大的地方,除了瞿府的马车,还有她这一辆,就没有见到旁的马车了。
不是品茶宴么?
怎么没有旁人赴宴?
她皱起眉头,吩咐道:“聆风,等会儿你紧跟着我,不要离去。
惜雨、惜时也跟着我进去。
其余的人,都跟过去,在门口守着。”
她平日赴宴,都是只带聆风,其余的人留在拴马处等着她回来,最多就是惜雨和惜时跟过去,毕竟有时候还是有些事情要跑腿的。
但这会儿,她觉得很不对劲。
若是只邀请了她,她自然要防备着一些了。
多带些人去,到时候真有什么事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是。”
聆风几人都很郑重的应下了。
“赵大姑娘。”
赵嫤才走出拴马处,门口便有婢女恭候着。
“嗯。”赵嫤微微颔首。
“太子妃娘娘让奴婢在这里等着赵大姑娘,为赵大姑娘引路。
姑娘您这边请。”那婢女恭敬无比。
赵嫤面上含笑,是一贯娇娇的模样,心里头却越发的警惕。
“太子妃娘娘,赵大姑娘到了。”
那婢女在正厅门口停下来,低头朝着门内禀报。
赵嫤微微垂首,却在打量着周围的情形。
只有几个婢女三三两两的站着,并没有瞧见旁的人,也没有瞧出任何危险。
她皱着眉头,心中越发不解。
“大姑娘来了,来,快请。”
门口的帘子挑开了,太子妃贴身的婢女客气地迎赵嫤。
“多谢。”赵嫤谢过之后,进了屋子。
太子妃也自桌边起身,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赢上来拉住赵嫤的手:“你来了,快,请坐。”
“见过太子妃娘娘。”赵嫤叫她拉着手,却还是含笑行了一礼。
太子妃可以客气,但她不能没有尊卑。
“咱们都这么说,我说了,私底下拿你当朋友当姐妹,你怎么还是这么客气。”太子妃笑容满面得拉着她坐下。
赵嫤很不喜欢这样叫她拉着手,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也不好硬生生的抽回来。
她很厌恶这种感觉。
有一种小时候不能反抗蒋晴柔时的窒息感。
“我身份卑微,可当不起太子妃娘娘这样对待。”赵嫤招呼聆风:“将我给娘娘带的东西拿来。”
她趁机抽回了手,上前接过。
“你怎么这么客气,还带了东西来。”太子妃笑着招呼婢女,将东西都收下了。
“总是吃娘娘的,也该礼尚往来的。”赵嫤含笑回了一句,转过话头问她:“旁的人,没有来吗?”
她实在看不出太子妃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只能旁敲侧击的问一问了。
“旁的,哪还有什么人?”太子妃掩唇笑起来:“我就只请了你啊。”
赵嫤有些惊讶:“娘娘要见我,派人说一声便可,不必特意写个帖子。”
“我之前听你继母说过,说你是个性子寡淡,不喜多与人往来的。”太子妃笑着解释:“我怕你反感我,这才假借着品茶的名头,请你来陪我说说话。
你的性子,还是很对我的胃口的。”
“下一回,娘娘不必这么费事,只需差人说一声便可。”赵嫤垂眸含笑,很好说话的样子。
“我知道了,这一回你诓你来,你可别生我的气。”太子妃姿态很是随和,甚至拿得有些低。
赵嫤越发觉得不对劲,却又不知到底哪里不对:“娘娘说的哪里话,我怎敢生娘娘的气?”
“那就快坐下吧。”太子妃抬手招呼她:“今日,我来给你点盏茶吃。”
她说着,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屏幕。
“娘娘亲自点茶?”赵嫤小脸上露出惊异。
太子妃的动作虽然小,但也被她敏锐的捕捉到了。
屏风后面有人?
她也不着痕迹悄悄望了一眼。
什么也不曾瞧出来,看着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请你来品茶,自然得拿出点诚意来。”太子妃笑着取过点茶的用具。
赵嫤却瞧见她用眼神示意门边的一个婢女,很快,那婢女便转身出去了。
她垂眸笑道:“那我就不推辞了。”
“不必推辞。”太子妃笑着应了一句,便忙碌起来。
赵嫤假意望着她点茶,实则一直在留意着屏风后的动静。
一盏茶将要点完时,她终于察觉了端倪。
屏风后有人来了!
虽然,对方的脚步放得极轻,她也还是听到了。
来的人并不多,似乎只有两个。
她等了片刻,屏风后也没有任何动力。
赵嫤心中疑惑极了,太子妃如此费心的将她叫来,还亲自点茶,就为了让两个人躲在屏风后头看她?
只有相看,才会如此吧?
太子妃若真想给她找个婆家,不必如此偷偷摸摸的吧?
这到底是何意?
“给,尝尝我的手艺。”太子妃将精制的青釉茶盏放在她跟前。
“谢谢太子妃娘娘。”赵嫤谢过之后,端起来抿了一口。
照例悄悄吐在了帕子上。
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不会放松警惕与戒备。
更别说,太子妃今天奇奇怪怪的了。
太子妃吃着茶,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似乎并没有什么目的。
赵嫤也含笑与她说话,面上并未有任何异常。
但她却一直在暗暗留意屏风后的动静。
她们不过吃了半盏茶,屏风后的两人便离去了。
赵嫤百思不得其解,太子妃今儿个,真的只是为了让两个人躲在屏风后头看她?
那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
虽说她容貌确实出众,但也不至于如此偷偷摸摸的看她。
等等,看她?
她心里一动,她这张脸唯一的可取之处,便是她模样肖似娘亲。
上回,周彧提醒她说瞿相和几个老臣是见过她娘亲的容貌的。
那么屏风后的人,不会就是瞿相吧?
瞿相看她,能有什么作用?
几乎是瞬间,她便想明白了,这老头应当是想先确定她的容貌确实同娘亲相似,再拿她去讨好乾元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