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娘娘。”沈若兰斜睨了一眼赵嫤,忍不住开了口:“今日是选‘七娘’的筵席,成过亲还和离过的人,也可以参加吗?”
太子妃瞿芙兰一向待人亲和,平易近人。
所以,她敢当众提出质疑。
赵嫤闻言,脸色不变,面上依旧含笑,似乎沈若兰所说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这沈若兰也是有趣,她并不曾得罪过沈若兰,沈若兰却因为看不惯她,每一次瞧见她都要阴阳怪气几句。
不过,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说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她也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沈若兰此言一出,其余的姑娘也都看向赵嫤。
她们都是高门大户的嫡女,每一个都冰清玉洁,自来赵嫤的言行十分不齿。
再加之,她们方才都还议论着,周彧如今未曾定亲。
或许这一回选上了“七娘”,就能做周彧的小王妃了。
这会儿一个个卯足了劲儿,要争夺“七娘”之位。
赵嫤一个声名狼藉还和离过的人,也好意思来与她们争?就算争赢了又如何?
几乎在一瞬间,赵嫤成了这些姑娘们的公敌。
赵嫤自然能察觉她们的敌意,不过她依然无所谓。
毕竟,除了叶若羚,她本来也不打算和谁做朋友。
“选‘七娘’有规矩在,只要是待字闺中的女子,都可参与。”瞿芙兰含笑,十分随和大方:“并未说明,和离过的女子,不可参与。
所以赵大姑娘来,是符合规矩的。”
“未曾说明和离过的女子不可参与。”沈若兰伶牙俐齿,立刻道:“但也不曾说和离过的女子可以参加吧?
既然是女儿节,自然要选冰清玉洁的女儿家。”
“怎么?”叶若羚瞥了她一眼:“成过亲,在沈姑娘眼里,就不配被叫做‘女儿家’吗?”
“我是那个意思吗?”沈若兰分辨道:“女儿节办了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和离过的女子做‘七娘’的事。”
“从来没有,就表示不能有吗?”叶若羚白了她一眼。
“我们这么多未婚的女儿家,为什么要选她那种……”沈若兰不依,继续辩驳。
“好了。”瞿芙兰开口断了她的话,语气依旧和善:“你们两个,不要争了。
赵大姑娘来参加筵席,又不曾定下来是她当‘七娘’,有什么好争执的?”
“就是啊。”罗静芝跟着附和道:“谁做,都是一样的。
一会儿大家各凭本事,我和二皇嫂会公平对待的。
现在,先去落座吧。”
太子妃和雍王妃都开了口,沈若兰自然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瞪了赵嫤一眼,转身往长廊处去了。
长廊的拐角处,有一大块空地。
两边树木林立,阳光斑驳照射在桌上的佳肴上,四周凉风习习。
瞿陈氏安排的十分妥当,桌椅周围都摆上了冰盆,半分也不燥热。
“赵大姑娘,来。”罗静芝朝着赵嫤招手。
赵嫤含笑,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既然雍王妃愿意抬举她,她也不推辞。
瞿芙兰上前,招呼瞿陈氏:“娘,咱们就坐在这处吧。”
瞿陈氏欣然应允。
席间,贵女们开始轮流献艺,各展所长。
赵嫤边吃边瞧,倒也有几分乐趣。
叶若羚也与赵嫤坐得同一张桌子, 但有碍于罗静芝同瞿芙兰在场,也不曾敢多言。
不过,她并不太想做“七娘”,也对周彧没什么兴趣,所以干脆就不曾上去表演才艺。
待所有人都表演完毕了,一顿饭也就吃的差不多了。
沈若兰见赵嫤一直不曾离席表演才艺,看着她的眼神总算没有之前那么厌恶了。
袁缦华和余下是贵女们,也不再对赵嫤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但警惕心还是有的。
尤其的袁缦华,她一向心思细腻,思虑周全,她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虽然,太子妃和雍王妃不知道为什么,都突然对赵嫤很好。
她也不想得罪赵嫤。
但得了“七娘”之位,或许就能嫁给周彧,所以,今儿个无论是谁挡着,她都要勇往直前。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得罪赵嫤。
但赵嫤若是出手与她争夺,那就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赵大姑娘有没有什么擅长的乐器,或是舞蹈?”瞿芙兰笑着询问赵嫤。
她是想将这次机会给赵嫤,用来拉拢赵嫤,间接讨好周彧。
但赵嫤什么也不做,她也不好开这个口。
实在太难以服众了。
她毕竟是太子妃,在众人面前代表着东宫的威严,表面的公平还是要维持的。
“我不太会。”赵嫤歉然的笑了笑。
她说得是实话。
她从小疲于奔命,哪里有机会学这些东西?
也只是赵月华和赵如秀练习的时候,她偶尔见过。
“一样都不会吗?”瞿芙兰有些失望。
如此,这件事情可就棘手了。
赵嫤杏眸微弯道:“不瞒太子妃娘娘,我只会欣赏与点评,做是做不来的。”
瞿芙兰一脸的惊喜:“能欣赏和点评,可比做得来的人更优异。
赵大姑娘不妨点评一番?”
“那我就不客气了。”赵嫤含笑,扫了一眼众贵女。
这几年,她时常混迹于勾栏瓦肆,舞姿乐器不知道欣赏过多少,点评这种东西,于她而言不过信口拈来罢了。
一众贵女心中都是愤愤不平。
赵嫤算个什么东西?
也配对她们评头论足?
可这话是当今太子妃瞿芙兰亲自提出来的,谁敢说个“不”字?
沈若兰是最沉不住气的,她瞪着赵嫤,脸色难看至极。
赵嫤瞧她如此,便更想气她,遂故意道:“那我就从沈姑娘的舞蹈开始吧。
沈姑娘的舞蹈功夫,能看出来基本功十分扎实,应当是从小就开始练了。
但沈姑娘跳得是一段北境舞。
北境地广人稀,其舞蹈讲究粗犷奔放,有一种热烈向上的美。
沈姑娘方才舞蹈姿态虽美,却不得北境舞的精髓,衣裙首饰也太过精美,实在是败笔。”
“你!”沈若兰气得脸白了又红:“你胡说什么?”
“沈姑娘。”罗静芝缓声开口:“我年少时,也曾习得北境之舞,赵大姑娘所说的问题,你的舞蹈确实是存在的。
这一点,你可承认?”
沈若兰自家知道自家事,也不敢与她辩驳,当即低下头:“是。”
她自己跳的舞,当然知道缺陷在什么地方,只不过她觉得那样不美,故意改了而已。
用得着赵嫤这么多嘴多舌吗?
“看来,赵大姑娘果然是会点评的。”瞿芙兰接着道:“你再说说,袁姑娘的琵琶弹得如何?”
“袁姑娘也是童子功,一手琵琶可谓出神入化。”赵嫤眸色含笑,在袁缦华脸上顿了顿:“但袁姑娘只适合坐着,安稳的弹奏。
而不适合一边弹奏一边作舞。
尤其是那一招‘反弹琵琶’,要得是迅捷而和谐。
袁姑娘的舞姿太过柔媚,动作又慢,反倒画虎类犬。”
饶是袁缦华沉得住气,也叫她说得变了颜色。
“赵大姑娘言之有理。”瞿芙兰点头赞同:“看来,赵大姑娘当真是什么都懂,你再点评点评这一位。”
赵嫤也不推辞,将在场的贵女几乎都得罪了一遍。
她实在是没什么怕的。
左右,就算她什么也不说,这些贵女也都很厌恶她。
不如就借着这机会出出气,不也挺好的么?
看着这些个大家贵女们一个个因为她的话,铁青着脸色,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弟妹。”瞿芙兰在赵嫤话音落下之后,立刻就招呼罗静芝:“今日这些姑娘们,虽然各有所长,但终究比不得赵大姑娘集各家所长,懂得这么多舞蹈与乐器。
我觉得,‘七娘’这个位置,给赵大姑娘是最合适的。
弟妹以为呢?”
罗静芝尚未开口,瞿芙蓉便忍不住站起身道:“姐姐,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