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沈重的豪言,袁可立立即紧皱眉头,南居益沉吟不语,定边军上下振奋,而毛盛昭早已窜身而起,朝沈重叩拜而跪,喜极而泣。
良久,南居益开口问道:“安南初定,南海方开,如今台南有红毛番,不仅要守住台湾吕宋,还要派遣水师护送商船直通巴达维亚,而且年后东海定计,准备探索四海,踏遍南洋。刚刚李旦所言,倭国已经一统,二三千万百姓,一二百万军队,而且历经大战不久,军力不可小视。定边军火器精良,倭国火器犀利,若是轻率而攻,即便不败也非孤军可为,亦不时短时可以建功的。”
袁可立点点头,看着沈重扬声说道:“东海,老夫不会逼你,可是南洋大局至重,而且东江军困境,你真的准备不管吗?”
未等沈重说话,蒋海山哈哈笑道:“袁老头儿,竟敢小看我定边军么?告诉你,本来大人便有意,年后遣末将横渡倭国,试试倭国的底细深浅。既然大人要为琉球做主,准备一战平灭小小的倭寇,咱便使劲儿浑身解数,让他们的狗屁武士瞧瞧,啥叫强军,何谓劲旅?”
李晟笑道:“若是封海水战,自然靠你老蒋,可是若要陆上争锋,没有老子的铁骑,你麾下那些水鬼,能起个屁用?”
吴天武冷笑道:“骑兵冲阵尚可,若是攻城对阵,难道你的骑兵还能飞上城头、死冲军阵不成,到时候自然还得靠老子的步营。”
李晟勃然大怒,指着吴天武骂道:“你个杂碎刚刚离了骑营,便向着步营说话,糟蹋跟过你的骑兵勇士,你小子还是不是人,有没有良心,信不信老子一声令下,直接给你五马分尸了?”
台湾的红毛鬼子不能动,吕宋、安南皆已顺服,南洋、非洲、美洲又是许看不许打,好容易摊上一个倭国,听李旦说还实力不弱,定边军上下岂肯放过,自然从马成开始,上蹿下跳、口水横飞,试图火中取粟、浑水摸鱼,抢了征伐倭国的第一功。
瞧着定边军群雄的丑态,哪里还有半点上国将军的风范,简直就是一群自大猖狂、没有廉耻的土匪。李旦含笑不已,毛盛昭左顾右盼,几十个李旦、毛盛昭麾下的汉人和蛮夷,更是目瞪口呆地瞧着上国人物的不俗,将袁可立和南居益羞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重却是十分欣赏,一边含笑让茶,一边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对众将的粗话和爆料进行点评,更是让袁可立和南居益觉得丢人。知道沈东海无耻,知道定边军如匪,可好歹也是天子重臣、王师劲旅,这人都丢到南洋东海去了。
等众将终于停止了攻歼和咆哮,沈重便坏笑道:“老子麾下,论指挥马成第一,论游击吴天武第一,论水战蒋海山第一,论冲阵李晟第一,论武力铁毅第一,论…”
听着沈重将自己等人一个个点评,众将即是兴奋骄傲,又是上火焦急,等沈重长篇大论夸了个遍,立即上前轰然请示,一个个不是大表忠心,便是无耻自夸,甚至揭露他人丑事为自己加分。
“大人,蒋海山每每背着您,说他自己仅仅是活土匪,你却是活魔鬼,长得白白嫩嫩,实际上一肚子下三滥!”
“大人,吴天武这是诬陷老子,他才总说定边军上下虽非好人,可也算不得坏人。如今一个个如同土匪恶霸、流氓地痞,而且没人性没道义,都是从你身上学来的!”
“大人,末将检举揭发,田大壮私下说您,准是年幼之时就将吴家小姐办了,否则东林为何要联姻吴家来打击您,而且你把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姐抢了,居然不仅不上吊寻死,还死心塌地要给您当压寨夫人,如此不合常理其中必有不端!”
“大人,姜大丹这个王八羔子的话您千万不能信,就是他到处糟改您,说您口味不仅异于常人,而且还十分变态,否则怎么会把一群红毛蓝眼的鬼婆子收在身边!”
“大人,末将清白,懒得参与这些破事,但是末将实在看不下去了,末将揭发马成,他不忿大人将他晾在威海卫,到了台湾趁大人不在,便组织大家上阳明山偷看未来夫人的妹子!”
“放你妈的屁,姓铁的,你他娘的倒是没瞧夫人的妹子,可是你小子拉着环儿姑娘,在林子里半天没出来,到底做了些什么禽兽不如的勾当,你自己和大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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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平常等闲听不到的秘闻,而且大多还是针对自己的下三滥,沈重的脸色终于铁青,在袁可立和南居益的愕然中,拍案而起高声咆哮道:“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一个个都是混账王八蛋,全他娘的不是好鸟,信不信老子全给你下面咔嚓了!”
等马成等人在自己如同利刃一般的目光下,不是瑟瑟低头,便是乖乖闭嘴,沈重便没好气道:“李旦!”
李旦忍着笑起身,对沈重躬身说道:“请伯爷吩咐!”
沈重指着李旦随从问道:“这些个浪人,都有技艺吗,可会操弄鸟枪?”
李旦笑道:“回伯爷,都是小人重金请来的,不仅倭刀使得漂亮,而且都精通火器。”
沈重点点头,冲着其中一人问道:“叫什么名字?”
那人看看李旦点头,便出前恭敬地用明语说道:“回伯爷,小林清志。”
沈重问道:“给老子收拾收拾这些王八蛋,打赢一个赏你十两银子如何?”
小林清志鄙夷地瞅了瞅马成等人,便低声笑道:“我的,愿意效命,怕,伤了他们,伯爷,不高兴的。”
沈重哈哈笑道:“来人,上木剑,端银子,去甲胄,第一个便给老子收拾马成。”
当准备完毕,苦着脸的马成偷偷瞧了一眼冷笑的沈重,便只得咬牙接过木剑,大模大样对小林清志笑道:“你我切磋,点到即止,若是伤了你,可不许……”
小林清志知道主人听命那位年轻的伯爷,而这位将军又是伯爷麾下第一大将,见马成笑语殷殷,客气寒暄,便非常有礼貌地弯腰鞠躬,可是马成话未说完,忽然抢步上前,手中的木剑趁小林不背,已经狠狠砍向他的头颅。
小林神色一变,不及责骂对方无耻,双腿一蹬,弯下的腰也不挺起,直接撞入马成怀里。马成的木剑刚刚落空,就觉胸口剧痛,然后一股大力传来,将自己狠狠撞飞,然后重重摔在地上,一时浑身疼痛,胸口不能呼吸,在地上滚动着哀嚎起来。
沈重高兴地哈哈直笑,伸手取过一枚银子,信手扔给小林,便指着吴天武笑道:“你这个王八蛋,第二个。”
吴天武毫不在意地上前,也不拾取马成丢掉的木剑,拉着小林客气道:“你的,厉害,老子领兵在行,争斗的,不行,老子打不过你,老子认输了。”
小林哈哈一笑,冲吴天武点点头,便扭头准备找沈重要银子,突然面前风势猛烈,斗大的拳头已经砸在了脸上。小林剧痛而退,吴天武得势不让人,飞身上前便又是一记重拳,直接打在小林胸前,将小林打得飞了起来。吴天武哈哈一笑,正要上前给他一顿暴揍,却忽然发现小林飞起的身躯上,一只大脚已经重重横扫在脸上。吴天武剧痛之下,哀嚎着向右摔落,便瞧见胸前又出现一只大脚,直接将自己踹了出去。
吴天武摔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刚刚喷出,蒋海山便看到沈重瞧向自己的冷芒。知道躲不过去,便抢身出来指着马成和吴天武骂道:“你们还要不要脸,打不过便打不过,竟然趁人不备偷袭,算他娘的什么东西。”
然后,大义凛然的蒋海山回身,对擦着嘴角血迹的小林温和问道:“你的,有没有事,要不要大夫看看?”
小林苦笑着摇头,蒋海山便继续回身蹲下,扯着吴天武继续大骂,手却悄悄握住木剑,借着咆哮扭动时探视的余光,忽然滚地朝着没有防备的小林攻去。
蒋海山滚动极快,手中的木剑自下而上,狠狠扎在小林的肚子上,等小林惨呼着弯腰,便腾身而起一拳就将小林打得后仰。趁着小林向后摔倒,蒋海山一个猛子冲上,将小林压在地上,双拳左右开弓,打得小林脸上血液飞溅。
蒋海山正打得得意,忽然后脑一痛,却是小林的腰部用力,竟然以极大的角度猛然发力弯曲,狠狠踢在了蒋海山的头上。同时借着蒋海山向前的冲劲儿,用两个膝盖一顶,便猛然撞在蒋海山腰部,将蒋海山磕了出去。
沈重瞧着如同死猪的蒋海山,冷冷一笑,便朝李晟鄙夷地挥挥手。李晟在定边军之中,也算得上血气十足之人,此时也不推拒,直接走到小林面前,欲要伸手捞取蒋海山的木剑。可是刚刚弯腰,便觉脸上一热然后一痛,接着双眼漆黑,一只大脚直接踢在面门上,将自己踹倒在地面上。
李晟呼出几口气,好容易压下了晕眩,抹着鼻血对小林怒道:“老子是要堂堂正正打赢你,你怎么对老子偷袭?”
小林这才发觉,李晟刚才确实没有防备,便苦着脸说道:“不怪我,有了前面的,三个,我的,怕了。”
李晟愕然半晌,忽然朝着马成几人怒道:“丢人现眼的王八蛋,老子可被你们害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