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奎普骇然高呼:“西蒙,快让玛利亚号变向!”
未等威克力指示,玛利亚号的船帆和尾舵,就已经开始调整角度,在风力和海水阻力的相互作用下,玛利亚从横切重新向南变向,可未等玛利亚最终完成,定边军的火箭弹已经到了。
八道火焰越过长空,向玛利亚号快速逼近,在数百双惊恐的眼睛注目下,七枚火箭弹先后掠过玛利亚坠落海中,在七片陆续沸腾的海浪中,最后一枚歪歪斜斜撞进玛利亚后舷,炸起了冲天的怒火。
荷兰水手训练有素,慌乱却有序地拎着水桶,将一桶桶海水向大火倒下,同时众多冲出船舱的水手,将一桶桶火药向后搬运。十几桶海水浇下,终于扑灭了大伙,船尾的巨炮也没有受到影响,荷兰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西蒙?希尔却高声叫道:“上帝啊,他们又开始了!”
范德奎普扭头看去,八道火焰再次越过天空,目标仍然指向玛利亚号。玛利亚号调整完毕,开始向南提速逃跑,八道火焰全部射空,玛利亚号穿过不断升腾而起的海水,脱离舰队向南方逃遁。
西蒙?希尔情急无声,范德奎普张开大嘴,荷兰水兵骇然齐呼,定边军再次放出了八道肆虐的火焰,目标正是原本居中,此时殿后的赫克托号。
赫克托号船首的火炮鸣响,一颗铁球飞射而出,可是船头忽然的偏转,使其角度偏离了金州号。就在赫克托开始变向的时候,似乎借鉴了玛利亚号的教训,定边军稍稍调整,就再次点燃了八颗火箭弹。
八道火焰掠过赫克托,八颗流星随后而来,当范德奎普发现自己才是目标的时候,连声下令变向。可是未等威克力号开始调整,八颗火箭弹便在四周爆炸,一枚靠得极近的轰鸣声,飞溅的铁雨将甲板一角笼罩其中,十几个水手哀嚎着倒下,喷溅的血液瞬间就染红了甲板。
看到旅顺号、复州号、金州号脱离了险情,尤其是四轮火箭弹齐射,便逼得对方变向南下,蒋海山发出了狞笑。
蒋海山回头对郑旭冷笑道:“敌舰动了,群狼战术开始!命令青台号、凤凰号从右侧内切,沈阳号随我从左侧内切。四舰一边逼近,一边单发火箭弹,骚扰压制敌舰尾炮!告诉薛勇、万贯,谁先抓住机会,谁就第一个亮出狼牙!”
接到辽阳号的指令,薛勇傲然喝道:“此令同时下达万贯,前帆左二,中帆不动,尾帆左二,尾舵左二,凤凰号增加一格,跟随在我的右侧藏身,突进追击!”
瞬间,青台号、凤凰号船桨翻飞,重新提速,一边飞快追赶,一便调整至敌舰右侧,开始了第一轮狼牙战法。而辽阳号、沈阳号突然从左面压上,准备着露出第二轮狼牙。重获新生的旅顺号、金州号、复州号,在方得的指挥下,远远跟着蒋海山的舰队,蓄势而待,等待着最后一击。
品字形南逃的荷兰战舰,尾部的巨炮连连鸣响,一边阻止定边军逼近,一边观察着定边军动向,准备随时反击。
青台号、凤凰号的速度越来越快,屡屡超越敌舰尾炮的方向,任由炮弹有节奏地落在身后的海面,始终保持着角度和速度,逐渐拉近双方距离。看到敌舰尾炮尽数瞄向青台号,蒋海山立即下令,辽阳号、沈阳号趁机高速逼近。当敌舰慌忙向自己调转炮口的时候,辽阳号、沈阳号忽然变向脱离,而青台号、凤凰号再次提速。
左右两路时而靠近,时而脱离,荷兰战舰尾炮时而向东,时而向西,零星的炮弹不时砸进大海,肆虐的火箭弹不时掠过长空。
范德奎普忽然怒道:“西蒙,尾炮太过零散,左右调转困难,我们变向,一字向右横切,充分利用炮火优势,先灭了左面的敌舰。”
西蒙点头,连忙高声下令,威克力、赫克托、玛利亚忽然变阵,成一条线开始向右变向,森森火炮推出窗口,一边横切转向,一边等待着定边军的靠近。
薛勇看到敌舰变向,冷然一笑道:“随之变向,高速脱离!”
随着薛勇的命令,青台号、凤凰号忽然变向,先是与荷兰战船平行,然后快速超越,脱离了敌舰的炮火。而在荷兰战船的左侧,蒋海山如何肯放过如此大好时机,一声令下,辽阳号、沈阳号忽然提速,撵着玛利亚号的尾巴就追了上去。
玛利亚号看到两艘敌舰迅速逼近,连忙调转尾部炮口,并迅速装填弹药,可是辽阳号、沈阳号首尾四道火焰升腾,从两里外向玛利亚一齐释放出杀机。
四枚火箭平头直射,拖着四道白烟滚滚而来。凄厉的呼啸如同野兽嚎叫,瞬间掠过海平面,带着凶狠的气势,两枚划舷而过,两枚猛然撞入玛利亚的尾部。轰然连续的巨响,玛利亚浑身颤抖,猛然一滞,尾部的甲班冲天而起,巨大的火炮滚落海中,十余个水手惨叫逃窜,玛利亚遭到了重击。
蒋海山怒喝一声,指令迅速传达到底舱,还不足一刻的士卒被强令换下,休息了将近三刻的生力军涌进底舱,快速翻滚的巨桨掀起浪涛,辽阳号在前,沈阳号随后,追着失去威力的玛利亚号尾部,快速逼来。
玛利亚号再也顾不得范德奎普的命令,自行向右变向,试图以侧面的优势炮火,对狂妄的敌舰实施打击。玛利亚号随波浮沉,右舷五十门火炮发射在即,辽阳号冲破波涛,高速滑行,忽然全速从玛利亚号尾部两里处,向左一纵而过。与此同时,玛利亚号的火炮鸣响,震天的轰隆声中,浑身巨颤的玛利亚号,向辽阳号的影子,发出了一片铁雨。
玛利亚号的炮手,一拥而上,熟练的装填弹药,恢复炮位,可是甲板上却忽然传来一片惊呼。炮手们顺着窗口向外望去,却见一艘敌舰已然横切逼近一里,数十门火炮森然齐指,正是紧随辽阳号后的沈阳号。
利用辽阳号诱敌发射的良机,沈阳号在孙耕牛的指挥下,顺着辽阳号掠过玛利亚号船尾的间隙,在玛利亚号火力全开后的刹那,忽然提速向右横切,与玛利亚号平头并进,已经完成了发射准备。
五十门火炮分两次鸣响,上下两层船舱中释放的火焰中,五十颗铁球怒射而出,瞬间即至,将玛利亚号的右舷打出一处处孔洞。在漫天飞舞的木屑断梁中,铁球肆虐,横冲直撞,掀翻火炮,滚出血雨,透人而出,又砸在对面,卷起了无数残肢。
重伤的玛利亚号哀嚎不断,沈阳号却绝不停留,高速超越的同时,首尾火箭弹齐飞,向被惊动准备回援的威克力号、赫克托号飞去,而自己则丝毫不看战果,直接向右变向高速脱离。沈阳号刚刚掉头脱离,辽阳号早已回转,高速的船头直接撞向玛利亚号,从半里外忽然向右变向,横切平行然后火炮上下两次鸣响,将五十颗无情的炮弹,再一次狠狠送入了玛利亚号的右舷。然后,辽阳号和沈阳号一样,在升腾而起的火箭弹中,掉头高速逃遁而去。
沈阳号发射的火箭在赫克托号的尾部炸开,辽阳号发射的火箭在赫克托号尾舷炸开,威克力号刚刚横切护住了玛利亚的右舷,玛利亚号中部被定边军的炮火轰透,船舱中燃起了熊熊大火。青台号、凤凰号忽然变向,向威克力号的船头撞去。
威克力号船首巨炮慌忙转动,青台号左切,凤凰号右切。威克力号的十二磅首炮鸣响,弹丸从青台号、凤凰号中间穿过,而青台号、凤凰号后半部也同时鸣响,四磅炮从两里外,左右两面,将数十颗小铁球洒向威克力号。大半儿落空,可是仍有十余颗铁球疯狂扫在威克力船头,将巨炮打得东倒西歪,将十几个荷兰炮手打成了一片血肉。
望着高速脱离逃跑的敌舰,西蒙?希尔皱眉喊道:“上校,这是野狼的战术。他们火炮威力不足,想依靠速度和灵活的优势,一次一次逼近,一口一口咬伤,直至我们无力挣扎,便会一举压上。在他们的速度面前,我们数量不足,火炮不占优势,我建议立即撤出战斗,回巴达维亚报告!”
范德奎普恨恨扔掉雪茄,对西蒙?希尔冷笑道:“西蒙少校,你的判断力完全正确,他们的确向野狼一样,凶狠、快速、灵活,耐心,可是你却少考虑了一点。”
西蒙?希尔问道:“请您指教,上校先生!”
范德奎普傲慢一笑,冷冷说道:“他们从北面一路追赶,又和我们周旋了这么久,就算他们拥有超过我们一倍的人力,可是到了现在,他们的速度优势还能持续多久?我相信,他们马上就会暴露体力不足的弱点,那时候就让他们在我荷兰海军面前颤抖吧。”
西蒙?希尔问道:“上校先生,您的意思是继续和他们缠斗?”
范德奎普笑道:“不,我亲爱的西蒙,我完全采纳你的建议。命令玛利亚在前,威克力和赫克托左右保护,我们向南撤离。不过,我们不是逃跑,而是继续消耗他们的体力,然后回头给他们最后一击。”
范德奎普的命令被坚决贯彻执行,玛利亚挺着伤损在前,威克力在玛利亚左后,赫克托在玛利亚右后,成品字形高速向南。三艘荷兰战船同时伸出船桨,不断提速试图与定边军拉开距离。
蒋海山仰头看看天色,摇头笑道:“娘的,非俘获一艘红毛番子的战船回去,让潘林给老子仿制不可。老子最大的火炮才九磅,红毛番子最小的也是十二磅。”
郑旭叹道:“大人,不仅仅是炮大,他们的炮管也比咱们长。尤其是他们的战船,格局尺寸都比我们好,若不改进咱们的战船,即便潘老头给您仿制了火炮,您也用不了。”
蒋海山笑道:“老子知道,所以才要俘获一艘,让潘林连船带炮一块儿弄。人家两轮就干掉了永宁号,咱们两轮近射,那破船还他娘能走,这不是欺负人么!行了,先不扯这些没用的,天黑还早着呢,咱们跟红毛番子再玩几把。红毛变阵了,咱们也变,命令青台号、凤凰号左右超前,辽阳号、沈阳号左右滞后,从四面向敌舰发起骚扰。突进两里后,咱们跟他们玩火箭弹覆盖,老子才打了四五轮,还他娘没过瘾呢。”
郑旭笑道:“第一艘敌舰已经失去攻击能力,火箭覆盖后让青台号、凤凰号佯作攻击,逼敌救援拉开敌舰队形,为咱和孙耕牛创造机会。”
蒋海山哈哈笑道:“就是如此,这次突进不能光响炮,让首尾准备好,火炮威力不行,老子用火箭弹抵近射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