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两人便走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四面有三面都是院墙,角落里长了颗似是有些年头的大树,树叶被风吹动,发出声响。
风里传来的细微气息让她轻轻皱了皱眉,那味道有些刺鼻,绝非寻常。想着,便绕着树走了一圈,细细查看之下,自是看出了一处暗色痕迹,虽遮掩的极好,却仍是看得出,那地方刚被人挖过。
她将那处指给宛娘看,吩咐道:“你往四周找找,应该有挖掘的东西,咱们把这里挖了开来,看看下面究竟有什么。”
“是。”宛娘说着便去了。
旁边尽是没人收拾长出的野草,深深浅浅,沿着墙壁的最是茂盛。目光触及草丛中的异样,宛娘走了过去,果然便在里面发现了用来挖掘的铲子,许是刚用过的关系,那上面,还带着些新鲜的泥土。
宛娘拿过铲子,顺着方才那地方挖了下去,不多时,便露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小罐子,像是腌菜用的,梁雪柔敏锐发觉,方才闻到的那股子异味,便是这东西散出来的。
瞅着上面有些暗色的痕迹,宛娘皱了皱眉:“小姐还是退开些,这东西不似寻常。”
梁雪柔点点头,起身后退了些,宛娘才伸手将罐子揭开,一股难闻的刺鼻气味立时便散了出来,梁雪柔捂着口鼻道:“你仔细检查一番,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若我猜测不错,尚书府里,怕是还有暗鬼呢。”
宛娘应诺,仔细查探起来。
那股气味自不必多说,宛娘仔细看了那盖子上沾上的稍许,目光暗沉,思量些许盖上盖子。
宛娘神色复杂道:“小姐猜的该当不错,奴婢断定这是一种慢性毒药,虽然刺鼻难闻,但只消挑出一么一点,掺进其他饮食中,便可遮去了味道,效用也是一样的。”
梁雪柔点点头道:“你将这东西仔细埋好,莫要让人看出破绽来了。”
“小姐不打算揭发么?”宛娘有些微诧异,却还是听从吩咐,仔细将罐子埋了起来。
梁雪柔皱眉道:“有些事情,未必便需要揭发。”
看着宛娘埋了罐子,梁雪柔陷入了沉思。
这里虽是废院和柔香苑的旁边,但向来人迹罕至,若非今日发现,想来也是不会有人来此的。那人虽然大胆的很,到底也还有过思量,专挑了这地方,即便是将来东窗事发,也大可推到旁人身上。
人人巧舌如簧,单凭一件埋在这样隐蔽地方的所谓物证,并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得还要将自个儿陷了进去,没弄清楚到底如何,她自是不愿躺了这趟浑水。
只是,尚书府方经历了那些事,究竟谁会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做这种事呢?
大夫人经过食补,身子才刚刚好了些许,如今也不过靠着汤药调理,想来是没心思动这般手段的。况且,她即便要做,也定会用明证,一举便让旁人再无翻身可能。
她是如此,二姨娘也是如此。
那,剩下的,便只有三姨娘了。念及此,梁雪柔忽的想起那丫头的背影有些熟悉,不禁问道:“你可知,那丫头是谁?”
宛娘方才比梁雪柔看到更早,自是更为熟悉,稍稍思量道:“那背影,似乎有些像是雪兰,但奴婢不能确定,到底和三姨娘极少遇见。”
闻言,梁雪柔心中一紧,多少印证自个儿猜测不错,便赶忙吩咐道:“你立刻去寻那个丫鬟,莫要打草惊蛇,暗中打探三姨娘在做什么。”
“是,奴婢明白。”宛娘也觉出其中不妥,听了吩咐便往兰欣苑去了。
梁雪柔独自一人满腹心事的回到了柔香苑,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暗想着近来之事,越发急切起来。
她已然大概猜出三姨娘的目的,却并不清楚这其中的恩怨纠葛。想了想,还是叫来了安灵,问道:“你可清楚三姨娘的出身么?”
安灵不解,不知为何梁雪柔忽然将目光转到了三姨娘身上,不过还是将自个儿所知的一切尽数道出:“三姨娘出身远远及不上大夫人和二姨娘,她家里原是乡下的,靠母亲织布为生的,从小便过的很是清苦,性情很是温顺。”
“性情温顺,的确是最惹男人喜爱的。但她在乡下,父亲怎会认识她?我听宛娘说,父亲可是从未离开过京城。”
想起梁青山那时常冰冷的面容,梁雪柔有些不解。于他而言,似乎权势才是最为重要的,其他的都没什么,这样一个小家小户的女子,怎的会……
安灵掩嘴笑道:“说来也是大夫人种下的因。奴婢听说,当年三姨娘父亲暴病而死,母女俩没了依靠,便来京投奔远亲,却不料盘缠用尽,也没能寻到。大夫人那时候怀着大小姐,见她在街头卖身,模样却是很美,许是思量着多一个自己人,对自个儿也是有益,便求老爷为她积福,将三姨娘带回了府,不多久,又在她的安排下,成了老爷的小妾。”
梁雪柔远没有想到事实竟是这般,不禁叹道:“人心不足,大夫人该当明白,三姨娘一旦有了权势,便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安灵点点头:“当时大夫人怀着孕,老爷为了巩固权势,收了二姨娘。二姨娘家室虽及不上大夫人,性情却很是温顺谨慎,老爷也极为宠爱。大夫人也是没了法子,只能如此。况且,三姨娘进门之后,和大夫人很是亲近,同出同入,连老爷都夸赞她性情温顺。”
“她和二姨娘性情相似,又年轻貌美,父亲想来对她比对二姨娘还要好。”
安灵道:“小姐所言甚是。三姨娘当时的确是极为得宠,但她依附着大夫人,旁人也不能说什么。但随后,大夫人生下了二小姐,二姨娘生下了大少爷,大夫人心中急切,然而自个儿身子却暂且不宜受孕了。”
说到此处,梁雪柔已然猜得出来接下来的事,暗叹世事无常,却也不禁为大夫人种下的因唏嘘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