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柔除了每日的请安,大多都待在柔香苑中,一边暗暗等着大夫人出招;另一边,也在想法设法解除自个儿身上的毒蛊,但宛娘对毒蛊却是知之不多。
好在安墨焱送来的药很是有用,梁雪柔也再未复发。
是夜,星月交辉,尚书府中一片静谧,人人陷入深沉梦中。
忽然而来的一阵风吹动窗户,向来浅眠的大夫人立即惊醒,眼睛死死盯着窗户,眸色深沉。
半晌不见动静,便微微吐出一口气,思量着许是自个儿听错,便伸手去拿放于枕边的手帕,想要擦去额上冷汗。
谁知一伸手竟并非自个儿想象中的柔软,大夫人诧异的扭头去看,赫然便是那个被她勒令扔进池塘的锦盒!
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睡意全无,打开锦盒瞅了瞅,正要叫人之际却生生停了下来,暗暗思量。
此刻叫人,势必打草惊蛇,索性等到明日,再找人问个明白。
起身打开机关,将锦盒放回,大夫人重又躺上床去,拉好被子盖在身上,却再没了睡意,心中不住的盘算着。
方才那阵风,该不是寻常风声,能在这半夜潜入她内间,将本该沉入池塘的锦盒放在她枕边,行为无异于挑衅。她还真是好样的呢,面上不动声色,全意扮作柔弱模样,暗地里却是手脚灵便的很,这么快便将这东西找了回来……
既是如此,自个儿动作怕是也要加快了呢,若是叫小丫头占了先机,只怕会坏了大事。
暗暗思量半晌,大夫人只觉更为清冷,微微转头,盯着窗外,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以梦进屋伺候,大夫人压低了声音吩咐道:“你将以霞找了来。”
以梦应了一声去了,不多时以霞便满脸诧异的出现了。大夫人使个眼色,以梦无声退下。
大夫人将以霞拉近自个儿身边,低声问道:“那个盒子,你确定处理好了么?”
以霞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回答:“是,奴婢确然已将那东西扔进池塘了。夫人……”
大夫人挥挥手打断以霞的话,继而追问道:“你亲眼看着那盒子沉了底,水面平静,才回来的?”
思及那夜之事,以霞心中有些不安,嘴上自然而答:“黑灯瞎火的,奴婢自是看不真切,但奴婢是实实在在听到了落水声之后,才离去的,想来,那盒子早该沉进池底淤泥中了。”
听着夫人沉声追问,以霞深觉不妥,却又不敢发问,只得瑟缩的站在原地。
大夫人却在听了她的话后陷入了沉思,没有注意到她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半晌,大夫人挥挥手吩咐道:“你出去吧,叫以梦来为我梳妆。”
“是。”
以梦进来后对方才之事绝口不提,只是淡然道:“现下可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大夫人自镜中瞅瞅她,笑道:“你找些可信的人,去梁雪柔寄养的家里打探一番吧。在我未曾下达命令之前,尚书府也好,那家人也好,都不许惊动了。”
以梦自知事情复杂,不敢耽搁,沉声应道:“是,奴婢立刻去办。”
挽好了发髻,以梦帮大夫人插上最后一支金簪,便自行做事去了。
她手脚利落,大夫人毫不担心,在屋里用了午膳,等到下午的时候,以梦便回来了。
“方才瞅见老爷就要来了,夫人准备一番。”以梦使个眼色,退在大夫人一旁,梁青山的身影已然不远。
大夫人点点头,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眼瞅着梁青山进了门,起身迎了上去,笑道:“老爷怎的这会子得了空来我这里?还以为要到晚膳时分呢。”
梁青山在以梦的伺候下脱了外衣,坐在一旁,“今日好容易得了闲,便思量着早些过来。到底近来府中事多,也想着问问你。”
以欢端来一壶茶,大夫人阻止了她的动作,亲自拿起茶壶给梁青山斟了一杯,放到他手上,“这是今年新供的茶,香得很呢,老爷尝尝。”
梁青山接过茶杯,微笑道:“香气宜人,确然是好茶。”
“老爷喜欢便好。”大夫人应了一声,随即自个儿也端起茶杯缀了一口,方才开口道,“还要请老爷恕罪,我并未能查出究竟是谁在陷害雪柔呢。”
梁青山将茶杯拿在手中把玩,享受着袅袅茶香,“会用毒蛊害人,这般心思奇绝之辈,也难怪你查不出。但……你仍要继续查下去,若是府中家事便也罢了,那日正巧被二皇子和宜安侯撞破,尚书府名声俱损,若不能给个交代,只怕是……”
大夫人了悟的点点头,应道:“我明白,自会继续追查下去的。哎,雪柔自小便不在府中,一回来竟是被人陷害,好在她还有韩宇好生顾着,不然便也太可怜了。”
梁青山“嗯”了一声,微笑道:“也难为他们,能够相互扶持。”
“是,二姨娘教子有方呢,韩宇日日和雪柔一道前来请安,结束之后便也好生送回柔香苑,才回去自个儿园子里,实在难得。”
听出大夫人言下之意,梁青山脸色稍变,沉声道:“兄妹之间,多照顾自是应当,况且,他们同是一母。”
大夫人叹气道:“老爷所言甚是,府中下人也忒没规矩了,实在是可恶的很。”
梁青山清楚其中不妥,转而瞅着大夫人,沉声问道:“府中近来又多了传言?”
大夫人点了点头:“下人们总是嘀咕,大少爷和三小姐过于亲昵,行为举止之间,甚至比一般兄妹更为热切,让人疑惑呢。”
眼瞅着梁青山沉思不语,大夫人乘机道:“雪柔常年不在府中,乡下地方礼数不周也在情理之中,但韩宇到底是在尚书府长大的,多年来也并未有过这般,对待心敏心雅也都克尽守礼,唯有雪柔有些不同呢。”
“同是一房所出,较之他人难免更为亲近一番,你何时也开始这般在意府中传言了?”
大夫人道:“我自是信他们之间清清白白,但人言可畏啊,这般下去,难免叫外人听了笑话。也难怪下人们乱猜,连我看久了都越发感觉在雪柔身上看不出兰夫人的影子呢。”
梁青山眸色深沉,一言不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