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娘和二夫人刚出了门,梁青山和大夫人便带着一群下人在外面候着了,神色之间的愠怒不言而喻。
瞥眼瞅见那个躲在大夫人身后瑟瑟发抖的奴才,两人立即明白过来,脸色微变。
二夫人扯出个笑,满是疑惑道:“老爷怎的在这里?可是来看雪柔么?”
梁青山冷冷道:“来看雪柔的,怕是另有其人吧!”
大夫人在一旁沉着脸,瞅着二夫人的眼神满是嘲讽,淡然道:“老爷说了不许任何人探视,你身为这府中二姨娘,竟也如此不知轻重么?”
二夫人咬了咬唇,沉声道:“雪柔向来温和守礼,谨慎的很,昨日之事必定有着内情,还请老爷……”
“她都亲口承认自个儿害了两条人命了,还有何话可说?”大夫人冷然回道,“你也瞅见了她那副模样,还会有何内情?莫不是等整个尚书府都被她毁个干净,你才满意么?!”
二夫人深深瞅了大夫人,明白这尚书府内任何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多言也是无益,不动声色的在心中盘算,一言不发。
梁青山只道是她心虚气短,当即挥了挥手,淡然道:“你既是这般舍不得女儿,便去陪着她吧,罔顾我的命令,我便成全了你。将她二人关进隔壁的屋子,谁若是再来探望,便同她们一般!”
当即便有人遵令上前,只是碍着二夫人身份不敢无理,恭敬请她进去,一旁的宛娘倒没这般礼遇了,被推搡着进了屋里,一个不慎跌倒在地,撞得头晕眼花。
一整天,除了送饭菜的丫头,再没了旁人。思量着三人如今都被关了起来,宛娘更是没了胃口,暗恨自个儿竟这般不知轻重,思虑不详,坏了大事。
二夫人向来锦衣玉食,忽然这般光景,更是吃不下,勉强扒拉了两口饭菜,再提不起兴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是夜,忽然想起了门锁打开的声音,大夫人带着以梦出现,屋外是漆黑的夜,屋内是灯火摇曳。
“你这般维护那个所谓的女儿,如今又得到了什么呢?身陷囹圄,这便是你所希望的?”大夫人走到铺着草的床边,以梦立即在上面铺了一块干净的软垫,扶着大夫人坐了下去。
二夫人忽然跪倒在大夫人脚边,速度之快竟连宛娘都不及阻止。
“大姐,我知道错了,救我出去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二夫人眼中闪闪,跪倒在大夫人脚下肮脏的地上,伸手拉扯着大夫人的衣角,满是急切。
大夫人瞅着她紧紧抓着自个儿衣角用力到指尖发白的手,冷然道:“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二夫人不再隐瞒,旋即开口道:“那日我和兰夫人同时腹痛,我生下孩子之后便听说她难产,于是立即撑着去看她了……那时候她已然奄奄一息,人人都忙着看新生的雪柔,顾不得她,我坐到她床边的时候,她给了我一块玉佩……”
“二夫人!”宛娘忽然厉喝,但此刻却也无人有兴致追究她的以下犯上。
二夫人顿了顿,转头对宛娘道:“你可为了雪柔不计一切,我却并无理由要为了她毁了自个儿,人情冷暖,向来如此。”
宛娘看着二夫人的眼神满是怨恨和不解,握着的拳头微微发抖。
以梦瞥了她一眼,冷笑道:“自个儿都泥菩萨过江了,倒还有心思忧心别人。我劝你学学二夫人,免得得不偿失。”
宛娘无暇理会以梦的嘲讽,仍是那般不可思议的盯着二夫人,愤怒道:“从前你对小姐那般好,便全是作假的么?”
“她是兰夫人的女儿,我与兰夫人交好,自也将她当做自个儿女儿。但无论何时,总要先顾着自个儿,人之常情罢了。”
宛娘仿似被这番话深深刺激到了,瞪着眼睛,连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好半晌,才咬道:“但愿兰夫人在天之灵不会来找你复仇!”
大夫人一直旁观,毫无半点阻止之意,此刻闻言不禁笑道:“已经死了的人还能做什么,只有活着才成呢。你继续说吧。”
最后一句,自是转向二夫人而言。
二夫人转头继续道:“她交给了我一块玉佩,说是有大姐的秘密,要我好生保存。但还未曾说完,便已然撑不住,撒手去了……”
大夫人面色冷冷,不知是信了还是未信,那不发一言的模样让一旁的以梦都有些诧异。
宛娘劝阻不及,只得站在一旁狠狠盯着屈膝跪地的二夫人,连牙齿都已然咬出了声响。
“……我不知那块玉佩究竟对大姐有什么用,但那般情况下,我也不敢多言,便在过了头七之后,将那块玉佩扔到池塘里了,也算是给兰夫人带下九泉……”
二夫人急切不已,语句尚算清楚。大夫人暗中观察她神色,竟不见丝毫一样。若非她真的如此厉害,连说谎都能波澜不惊,便是她果真说的是实话了。
大夫人伸手扶起了她,皱眉道:“这般跪着是作甚?你身份高贵,如今这般岂非叫人看了笑话?还有下人在呢。”
二夫人已然有些腿麻,虽是借着大夫人的力道起身,但也踉跄了两下方才站稳了,微微摇头道:“我如今是阶下囚,不敢和大姐同起同坐。大姐放过我吧,我早已不管梁雪柔之事了,此番不过是来斥责教训她罢了,老爷误会,唯有大姐能为我说说好话了……”
大夫人仍是不言,神色之间却已然稍稍缓和些许。二夫人趁势道:“……大姐若是愿意放了我,我自会帮着大姐寻找那枚玉佩,更不会将此事透露只言片语……”
谁知听了这番话,大夫人却忽然露出诧异疑惑的神色,微笑道:“关了一天便傻了么?你究竟再说什么胡话?老爷已然下令不许任何人探视雪柔了,你偏又带着宛娘来了,老爷自是气急。”
“我……”
二夫人刚想辩驳,便立即被大夫人打断了:“如今被关在这里也是你自找,何时想通自个儿错在哪儿了,便着人唤我吧,那时候,我再考虑是否请老爷放你出来!”
说完,大夫人便起身带着以梦走了,二夫人在原地皱起了眉。一旁的宛娘瞅着二夫人的背影,神色复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