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珂见柳崤愣愣的看着她,从身上掏出了送给他的东西——一个修了翠叶蝈蝈的小荷包:“这个送你了,拿着装你的小吃食吧。”
柳崤直起身子,索性在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将小荷包接过端详了一番揣进了怀里。
他稍稍低头俯视着柳珂,眼神沉静的不像一个孩子。
他在柳珂的脸上滞留了一瞬,小脸通红的别到了另一侧,道:“原本是要找你报仇的,可是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算了。而且你也说了,你不是故意的。”
其实柳崤一直都不知道当时他是怎么从这个假山的石阶上滚下来的,当时在场的不只是柳珂一人,还有柳珮、柳峻、柳岑,具体是谁一不小心将他挤下了台阶,他根本不知道。
若不是此时柳珂说起,他依然不知道。
不过听柳珂如此说,他心里反而有些高兴与窃喜。
柳珂很少见他如此一本正经的说话,此时见他一脸严肃还真是有点不大适应,“既然你不要报仇,那我们便下去吧,我来了西府怎么也得去拜见四叔四婶,去看看你姐姐,不然像什么话。”
她见柳崤依然站在椅子上,享受这种俯视的感觉,稍稍的一仰头道:“还不下来,难道让我抱你下来啊。”
柳崤听了此话,果然张开手,团团的小脸眯眼一笑,道:“为避免我再摔了,不如长姐就抱我下去吧。”
柳珂白了他一眼,双手抱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道:“从椅子上摔下来也没什么,我听老人说了,小孩子摔摔打打的长大结实。”
她说完便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看着柳崤。
柳崤泄气的道:“一点爱心也没有。”他说着便自己慢慢蹲下,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二人携手出了暖亭,慢慢走下假山。
此时,玉叶与欢子二人在寒风中聊得甚是欢畅,好像完全忘记了寒冷。
见柳珂与柳崤慢慢走了下来,二人才相视一笑停住了交谈,双双朝前去迎着自己的主子。
“你们两个傻瓜,怎么不去房中等着,那样还能顺便照看一下房中的炉火,真个在这里站着挨冻,迂腐。”柳崤见他们迎了上来,冲他们喊道。
玉叶与欢子都是一笑。
玉叶上前扶住了柳珂的手臂,道:“大小姐,我们是现在回去,还是到别处去?”
“总要去拜见一下四婶。”柳珂说完对柳崤道:“你是同我一起去,还是在这里装隐士?”
柳崤拉着柳珂的手不肯放,道:“你大雪天的到了西府,我岂能不进地主之谊,既然你想去拜见母亲,那我便跟你一起吧。”
二人说着话直接绕过竹屋,从西跨院的侧门进了西府的主院。
见到小王氏的时候,她正在与柳珮说话,听闻柳珂来了赶忙住了口,道:“快命人请进来。”
柳珂牵着柳崤的手进了小王氏的正房。
“今天这是什么风儿,竟将我们大小姐吹了来了,快快快到四婶身边来,珮儿去给你大姐姐拿了手炉来。”柳珂一进门还没有行礼,小王氏便一边朝前迎着,一边一脸笑意的对柳珂道。
柳珂笑着给小王氏行了礼,道:“好久没有来看看四婶了,今日无事,天也转晴了,便出来走走。”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觉手中一暖,柳珮已经将一个手炉放在了她的手中。
“母亲,还是让大姐姐先坐下说话吧。”柳珮的脸上一笑,将刚才对小王氏不满的情绪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刚才在房中,小王氏正在告诉她如何去“接近”石砚,让柳珮很是无奈。
且小王氏所说的那些办法,就连风尘女子也做不出来,竟然让她去做,她可是柳家的小姐,怎会自掉身价,去做那样的事情。
何况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柳珮觉得,石砚实在不是她的良配。
虽然如此想,可是柳珮却不敢如此对小王氏说出实话,便只要任由她拉着自己说了半天,直到柳珂前来,才将她解救。
所以对柳珂的前来,柳珮格外高兴。
柳珂半开玩笑的道:“打扰了四婶与妹妹母女之间说贴心话,可不要厌了我哦。”
小王氏最喜欢听这样的话,只是,她今天心里有事,她听了柳珂如此说,呵呵一笑,有些敷衍的道:“有什么关系,我无非就是嘱咐她两句,你今天来的正好,我正要让下人去做鹿肉,你中饭便在这边吃吧,别回那府了。”
柳崤觉得小王氏的话有些多此一说,道:“母亲,大姐姐才刚来,自然是要吃了中饭才走的,总不能让大姐姐再回空着肚子回那府去。”
小王氏听了柳崤的话以后,脸上的笑容一滞,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母亲可不就是要留饭的意思。”
她今天这饭本来是给石砚与柳珮准备的,根本就没有想到柳珂会来,若是柳珂在此吃饭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样的话,便显不出柳珮来了。
小王氏转念一想,反正石砚不喜欢柳珂,这事儿全府上下没有不知道的,她在也无所谓,便又上前拉着柳珂的手道:“珂儿,走,一会儿挨着四婶坐。”
她一面说着一面吩咐下人道:“庆丰家的,去厨房看看鹿肉好了没有,好了便去叫表少爷吃饭。”
柳珂听了此话才知道,原来石砚也过来吃饭。
她脸上没动声色,跟随小王氏到了中堂去坐。
不多时,石砚便与鹿肉一起进了房门。
“好香啊!鹿肉是我的最爱——”石砚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端坐在小王氏身边的柳珂了。
自从上一次他与柳琀一起去秀竹园,直到现在是第一次见到柳珂。
石砚后面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咽了口口水上前去小王氏行了礼,便默默的在客座上坐了。
柳珮见他坐了,起身给他行礼:“石表哥安好!”
“安好,安好。”石砚一面心不在焉的说着一面拿眼睛瞄了柳珂一眼。
柳珂也随即起身一福:“石表哥好。”说完眼神犀利的瞪了石砚一眼,看的石砚浑身一哆嗦,竟忘了应声。
柳崤见石砚看着柳珂发呆,上前用手戳了他一笑,咯咯笑道:“石哥哥,崤儿觉得哥哥好像有些怕大姐姐呢。”
石砚被柳崤说的一回神,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干笑了两声道:“怎么会,她不过一介女流我为什么要怕她?”
他说此话的时候目光闪烁,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效果。
“崤哥,”柳珮说着便嗔怪的瞪了柳崤一眼,旋即她对石砚道:“石表哥不要在意,崤哥童言无忌,望你不要怪罪。”
小王氏拿眼睛来回的瞄着石砚、柳珂、柳珮、柳崤四人,脸上挂着笑,也不插嘴。
柳崤一直在将石砚的伪装戳穿,柳珮便不停的在给石砚补救。
一顿饭下来,他们就好像打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饭后石砚急着想逃,却被小王氏留住了。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我在跟前说话放不开,吃过饭之后,柳崤与珮儿便带着珂儿与芷墨去后院耍去吧。”
石砚一听,赶忙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小王氏拉住他道:“谢老太太在信中可是交代了我要好好的看着你,直到你返京的那一天,不许你再出任何事,我可把这话放在心上了,这大冷的天,你要去干嘛?”
被小王氏如此一说,石砚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了子丑寅某来。
小王氏笑道:“好了,还是在家里跟她们姐弟作耍吧,珮儿、崤儿,带石表哥和长姐去后院看看我们暖窖里的菊花开了没有。那里面暖和,又有花香,应该是你们喜欢的地方。”
柳崤听了此话之后,高兴的道:“是,母亲。”
小王氏给柳珮使了一个眼色,便径自去休息了。
柳珮无法,值得带着石砚与柳珂去后院的暖窖。
可是小王氏交代她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一路上柳珮都暗自盘算着到了暖窖以后该怎么做,过后才不会被小王氏发现自己没有按她的吩咐去做。
柳崤一直在跟柳珂说笑。
石砚便一个人落了单,一路上都闷闷的。
“石表哥已经定了归期了吗?”柳珂回头对石砚道。
石砚听了此话,一回神道:“啊,哦!”
柳珂听了此话,又道:“是哪一天,我们也好做好准备给你送行。”
其实,石家老太太早就来信催了好几次了,现在已经进了腊月,再不走,年前便赶不到京城了,可是石砚心里有事,一直拖着不愿走。
“呃,天已经放晴了,再过两天,路上好走一些便上路。”石砚语气中透着一股不情愿。
“若定了那天告诉我一声,也好与石表哥道别。”柳珂意味深长的看了石砚一眼。
石砚愣愣的点点。
“暖房到了,我们便站在外面说话了,”柳珮回身对他们说完,又对后面跟着的丫头小厮道:“里面都是些珍奇花草,你们便在外面伺候吧,不用跟进去了,免得人多杂乱,不小心碰了哪盆花便不好了。”
众人听了齐声称是。
进了暖房之后,柳珮虽然心里打算的很好,可是依然有些紧张,心里突突突跳的厉害,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柳珂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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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发晚了!抱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