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寺是京城城外最大的寺庙,她猜想衍戒一定就在这里。
像他那样自以为是的人怎么会去小庙挂单。
蓉茗想罢举步便走了进去。
一进慈恩寺的大门首先入目的便是摆在大雄宝殿门口的四足大香鼎,里面密密麻麻的插了很多香客们上供的高香。
容茗一手拿着马鞭轻轻在另一只手上拍打着,慢慢朝着大雄宝殿走去。
到了大雄宝殿门外廊下,碰巧一个小和尚正好从大雄宝殿里走了出来。
容茗伸手便抓住了小和尚的衣服,仰脸问道:“小和尚,衍戒在什么地方?”
小和尚何曾见过容茗这样的女子,见她毫不顾忌男女大防,欺身上来便抓他的衣服,吓得身体忙往后躲,嘴里不住的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女施主快放开小僧。”
容茗见小和尚吓得够呛,反倒笑了:“你告诉我衍戒和尚在哪里,我便放开你,否则——”她说着便将自己的脸凑了上去。
那小和尚吓得捂着脸忙道:“在后面禅房——”
小和尚的话还没有说完,容茗便已经扔下他朝后面去了。
只听身后的小和尚忍不住叹道:“衍戒师叔还真是惹桃花,这下师父又要罚他了。”
虽然容茗听到了小和尚的话,心里也气得不行,可是她没时间跟他浪费,快步朝着后面跑去。
可是当她跑到后面之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她竟然没有问小和尚衍戒在那个禅房。
她站在大雄宝殿的后面,向后一望,一排排的房子全是一个模子,好像都是禅房,到底那间是衍戒住的呢?
此时,不时的有各色的修行之人从她的身边走过。
容茗也懒得问了,一撅嘴仰脸喊道:“衍戒,快点出来,不然我可要烧寺院了。”
这一嗓子果然管用,有好几个大和尚匆匆跑了出来,见道路中间占了一个一身华服的女子,忙上前行礼道:“女施主息怒,本寺并没有一名法号为衍戒的僧人,想来女施主是记错了,还是去别处找找吧!”
容茗听了此话之后,不由得皱眉,刚刚那小和尚明明说在后面,这几个和尚又说没有这么个人,明摆着不是前面的小和尚说谎就是这几个人说谎。
她想到这里气便不打一处来,出家人不是号称不打诳语的嘛?
她用马鞭轻轻拍着自己的手,脸上笑吟吟的朝前走了几步:“你们寺里没有个叫衍戒的?好啊, 看来本公主的脾气你们还是不太了解啊。”
她一面说着,一面打量着寺院里的房子,似是自言自语的道:“这些房子看上去都好多年了吧,也该翻新一下了,拆了多麻烦,干脆一把火烧了盖新的,反正听说寺庙都很有钱。”
她说着便从身上摸出了火折子。
在场的僧人一听她自称公主,顿时不敢怠慢,忙跪地行礼,“不知我朝公主驾到,贫僧等罪该万死。”
容茗最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什么“千岁、万岁”,什么“罪该万死”都是骗人的。
所以听了这些和尚如此说,容茗一扬眉道:“那边死去吧!”
跪在地上的大和尚听了此话,又吓得忙磕头求饶。
“不想死也可以,你们自己把这做寺庙烧了吧,本公主在这监督你们,快点烧。”容茗用马鞭指了指他们道。
跪在地上的几个大和尚一看我我看你,他们心里清楚,这自称公主的女子哪里是真的要烧寺院,明明就是要找衍戒。
只要他们把衍戒交出来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眼前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公主,他们不知道,不过想来不会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假冒公主。
他们相互之间使了一个眼色,一致决定将衍戒拿出来顶罪。
其中跪在中间的僧人给容茗行了一礼,笑道:“公主殿下,听说您在找一个法号为衍戒的僧人,本寺确实没有这么一个僧人,不过有一个在本寺挂单客居的僧人,好像法号便是‘衍戒’,不知道是不是公主要找的人?”
容茗听说有衍戒的消息,哪里还会真的去烧什么寺院,忙道:“他在哪里,快带本公主前往。”
此时,衍戒正在房中打坐,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出卖了。
直到禅房的门被容茗一脚踢开之后,衍戒才意识到自己被慈恩寺的一帮同门出卖了。
他笑嘻嘻的从蒲团上站起身,道:“是什么风将我大燕的公主吹到了这里,贫僧有失远迎,公主赎罪。”
容茗也不跟他墨迹,单刀直入的道:“告诉本公主,柳峰在什么地方?”
衍戒不假思索的道:“现在应该是在凉州城中吧?”
容茗一皱眉头,“凉州,怎么会是凉州,柳珂为什么告诉我他的兄长在五原郡,柳峰到底在哪里,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便——”她说到这里顿住了,衍戒平日里是个无毒不侵的人,好像没什么事可以威胁到他,若是她像刚才一样说要烧寺院,那衍戒肯定会给她找火折子,帮她一起烧。
“我便赖在你这里不走了。”容茗迈进门,走到里面便坐在了衍戒的床上。
衍戒想了想也走到了床边挨着容茗坐下了。
容茗慌忙往一边躲,狠狠的道:“你是出家人,难道就不怕别人说你是个花和尚吗?”
衍戒一笑道:“公主都不怕毁了闺誉了,贫僧再在乎这在乎那的便太不男人了。”他一面说着一面便脱了自己的鞋子索性躺在了床上,顺势拍了拍床边道:“这边给公主留着,公主请随意啊,贫僧要睡午觉了,不奉陪了。”
容茗一下便从床上跳了起来骂道:“衍戒,你无耻,你,你流氓!”
衍戒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听了此话之后,睁开眼,一脸无辜的道:“公主殿下,这是贫僧的禅房,这是贫僧的床,不是贫僧请你来的吧?”
容茗气极,抬脚便朝着衍戒的床踹了上去,吼道:“快将柳峰的下落告诉我,不然你休想睡午觉,我跟你没完。”
衍戒又闭上了眼睛,道:“贫僧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不信能怪我吗?好吧,若是没完,那贫僧便不睡午觉了,陪着公主干点男人该干的事情。”
他说完便坐了起来,伸手便去抓容茗的胳膊。
吓得容茗忙朝外跳了跳,尖叫道:“衍戒,你想干嘛?”
衍戒一脸无奈,“不是贫僧想干嘛,是你逼着我让我干嘛。”
容茗见衍戒要从床上下来,吓得忙跑出来门外,站在门口喊道:“衍戒,你给我等着!”
衍戒追出门外,冲着容茗的背影笑道:“公主好走!”
容茗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立马回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便离开了慈恩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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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珂踟蹰再三,还是决定给容熠写一封信。
可是拿起笔来之后,千言万语堵在心里,却不知道从那一句开始写好。
一封信断断续续写了大半夜才算勉强写好。
给容熠写好了信之后,柳珂本想再给柳峰也写一封信,可是却撑不住了,只得先让槐香服侍她睡了。
第二天早起才又开始写,一直写到快伍拾,竟然没有离座。
槐香见柳珂这两天日夜劳累,便想去厨房嘱咐一下,给柳珂做些可口的饭菜。
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与迎面出来的小丫头险些撞了满怀,她忍不住气道:“莽莽撞撞的做什么,平日里怎么教导的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低头发现从自己的怀里掉出了一件东西。
慌得她忙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揣进了怀里,对跪在地上的小丫头道:“快起来做事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了。”
小丫头低着头匆匆走了。
她摸了摸揣在怀里的东西,胸口不由得“突突突”跳的厉害。
正当她要嘱咐厨房的人一声的时候,忽然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的跑了来道:“槐香姐姐,皇上来了,世子妃让厨房的嬷嬷们多炒几个皇上爱吃的菜,可能皇上会在咱们府上吃饭呢。”
槐香听了此话之后,一皱眉头,前天皇上才来了,今天便又来了,这皇上来楚王府的次数怕是比去坤宁宫皇后哪里还多,皇上肯定是爱极了世子妃吧,不然都已经这样,为什么还是放不下。
她想到这里,手便不由自主的朝着怀里探了探,最终还是将手拿了出来,对厨房的人道:“加一个福字瓜烧里脊和万字麻辣肚丝,点心便做皇上爱吃的翠玉豆糕。”
厨房的人听说皇上来了,自然不敢怠慢。
槐香揣着心事离了厨房,回到了柳珂居住的红缨园。
走进红缨园的院门,看到在皇上跟前伺候的太监安陵正站在院子里,忙上去行礼。
“槐香姑娘,皇上与世子妃在里面说话呢,咱们还是在外面伺候吧。”安陵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对槐香道。
槐香讨厌安陵的那副神情,可是有碍于他是皇上身边的人也不便发作,笑道:“自然是听公公的差遣,”说罢此话,她接着道:“既然皇上与世子妃在说话,那奴婢便去催一催午饭。”
她说完也不管安陵的什么脸色,径直出了红缨园。
走到门口见柳崤急匆匆的朝这边小跑着来了。
槐香在门口驻足,等柳崤走进了行礼道:“崤少爷这是有什么事,跑的这么急?”
柳崤脚下没停,边走进了院门便道:“听说皇上来了,正好我想到了一个极其有趣的事情,要去找皇上切磋呢。”
他一进院子便被安陵截住了,“这位小公子,皇上在里面呢,您不能进去。”
“就因为皇上在里面我才要进去的,我就是来找皇上的,我都快想死皇上了,你竟然不让我进去。”柳崤说着眼圈一红便要撒泼打滚了。
可是安陵却一丝情面也不讲,拦腰抱着柳崤哄道:“皇上此时在办正事,咱家先陪着小公子到院门口玩去。”
柳崤一脸的不屑,“你会玩儿什么,我才不跟你玩儿呢,皇上上次走的时候答应我了,说是下次来一定多陪我玩一会儿,现在是皇上想反悔吗?”
安陵听着这话不像话,假意呵斥道:“你怎么能说皇上反悔,难道你不知道皇帝是金口玉言吗?真是不懂事,这话可千万不能让皇上知道,快到一边玩去。”
柳崤被安陵抱着,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知道安陵不但是容烁的近身太监,还有可能是容烁的近身护卫。
他想也没想便冲着柳珂的窗户喊道:“姐姐,救命啊,皇上救命啊,一个太监要抓我去当小太监了——”
他这一嗓子,将房中的柳珂和容烁都喊了出来。
柳珂一出门便看到安陵正侧抱着柳崤正往外走,便怒道:“安陵,你将他给我放下!”
安陵听了柳珂的话之后,只是愣愣的站在当地,等着容烁发话。
柳珂见状狠狠的瞪了容烁一眼,容烁轻咳一声道:“安陵快将他放下。”
“是,陛下。”安陵忙将柳崤放在了地上。
柳崤的脚一着地便朝着容烁跑了过去,笑道:“皇上,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其实他没想让我做太监,只是吓唬我呢,我知道。”
容烁见了柳崤笑出了酒窝的笑脸,心里的不快也仿佛少了很多,用手点了点他的鼻子道:“知道你还乱喊,你瞧见没有,你姐姐都生朕的气了呢。”
柳崤早就看到柳珂的脸色如黑墨一般,不过他只做没有看到,拉着容烁的手便往外走,道:“陛下万岁爷,您不是说这次来了要陪我玩儿的嘛,我都准备好了,去我的书房吧,保证皇上玩的开心。”
若是在平时,容烁可能就去了,可是今天他心中有事,又刚刚与柳珂闹了不愉快,那还有心思去玩,便道:“今天朕还有别的事情,改日吧。”说完摸了摸他的脸便带着安陵走了。
槐香忙要出门相送,可是她一回身,看到站在房门口扶着门框的柳珂,身体慢慢滑了下来。
吓得她忙去扶着:“世子妃,您这是怎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