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重新入籍这件事基本完成,时间已过去了好几日。
卡帕沙这位新来的领主没有露面就轻而易举地在齐扎镇镇民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阿尔吉、奥丁、扎克三人在他支招后下达的各种政令也开始在齐扎镇一点点显现出来。
建造房屋,训练新兵,厘定税金,调整商税……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虽然这些都只是个开始,离成功尚有很远。
可一座七千多人的城镇散发出来的蓬勃生机却和以往天差地别。
区区几天时间,卡帕沙就让这座城中的每个人感受到了新生活的希望。
而反观王党与倒王派斗争的中心——杰尔王都。
曾经罗朵科公国最繁华最热闹的城市。
随着婚期一天天接近,气氛却一天比一天压抑。
大量涌进城中的外乡人并没有让这座城市更繁华。
倒是打架斗殴杀人放火的事情不断在各个角落发生。
连四处赶来观礼的贵族们都避之不及。
王都的治安官们每日焦头烂额地奔赴街头巷尾办案。
治安大臣官邸的门槛被人踏破也没有丁点办法。
案头的文书一日日只见堆高却从未减少。
一会儿是哪位初来乍到的荣誉男爵被人抢劫,一会儿又是哪里来的佣兵与子爵的护卫发生斗殴被杀在阴暗处。
城卫军每天搬出城去的尸体就有几十具之多。
城外大营每天调人进城也无济于事。
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除了给在王都生活的平民们添些对他们生活来说的大乱子,于当下的时局几乎是没有任何作用。
风暴中心的王宫里还是缄默着一点响动都没有。
来到王都想觐见国王陛下的贵族们一个也没进过宫内。
那两扇紧闭的宫门从几天前关闭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而城中的侯爵府也不管那许多,仍旧一如既往地筹备婚礼,接待来宾。
然后在自家的庄园里安置这些来宾带来助阵的卫队。
人虽往往只有几十近百,可聚集起来也能在王都掀起一场不小的波澜。
至于早早回到元帅府的东领第一人。
难得露面的几次也是会见一些远道而来的贵族朋友。
他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城内军营中安置着的他带来的东领军队一直都是安安分分地呆着,不出营门一步。
他只一个劲儿地等,等着王宫里那位陛下可能出现的后手,等他还没看清楚的地方。
最重要的三方就这样僵持着,反让剩下那些中立的封地贵族们迫不得已地呆在了自己家里。
一个护卫都不敢放出去,生怕遭人口舌,牵连到自身。
于是待日子流水般一去不返。
待落日降至地平线后再从另一个方向升起。
待九月六日这一天真的来到。
张灯结彩的元帅府与侯爵府还是一切如常。
等了好几天的伯尼?巴格直到走出府邸那一刻也没等到王宫中传出来任何王命。
他威严地走出护卫为他推开的大门。
身着唯有公国元帅方能穿戴的甲胄。
这上面累累的伤痕镌刻满了属于他为这个国家做出的贡献。
脸上那一把在军营中几年生活才能养起来的美须也被他剃的一干二净。
要不是那身甲胄,看起来白净得完全不像一位三十几岁的军旅中人。
而从元帅府门口直到一条街外的侯爵府邸,铺着今日只有他与泊莎?布雷德才能踩踏的红色天鹅绒地毯。
停在天鹅绒地毯上的华丽马车车厢外镶嵌着许许多多的璀璨宝石。
拉车的四匹战马来自草原,既白且俊;做车的木材来自长根山脉的极高处,既重又硬。
马车上点着的熏香是沙漠上独有的名贵香料。
护卫马车两侧的二十名重步兵身披重甲手执长矛。
重甲威风凛凛,矛尖杀机森然。
前后拱卫的四十位神风弩手背负重弩盾牌,腰挎矢袋长剑。
弩矢擦得锃亮,长剑藏于鞘中。
待他的目光逡巡过府外观礼的众人后。
这一场像战争多过像婚礼的婚礼终于开始了。
伯尼?巴格踩着天鹅绒毯登上马车,坐在驾车的位置上驱车而行。
竖在车厢两侧的巴格家族的旗帜迎风招展。
重步兵们与神风弩手们步伐整齐划一。
街道两旁观礼的人群当中,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好奇地看着他到侯爵府前会发生什么。
人尽皆知的王党与倒王派的斗争到现在。
还是这位元帅阁下和他的联盟者更胜一筹。
可即便这样,也无人敢说王座上的那位陛下就真的要输了。
因为在过往的年月里这位陛下压制得狡猾如狐的侯爵大人和凶悍如虎的公国元帅太久了。
久到没有一个人敢于轻视这位病入膏肓的国王陛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马车一轮又一轮地在天鹅绒地毯上轧出车辙。
直到侯爵府前,迎接伯尼?巴格的、即将把自己妹妹嫁出去的卡尔顿?布雷德站在了台阶上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伯尼?巴格。
王宫的宫门还是没有打开过一丝一毫。
伯爵大人看着自己未来妻子的哥哥眉头紧皱。
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会意的卡尔顿?布雷德聪明地没有上前。
可身后的仆人却没这般眼力,急忙忙往前走去,从铺了绸布的藤篮中抓起花瓣开始向天空洒,巴不得伯爵大人马上入府迎娶小姐,顺便领取属于他的赏钱。
而就在此时,马蹄声突然从远处的街角响起。
“踏踏~~踏踏”,由远及近。
六匹战马如波涛袭来,坐于马上的两名骑士风尘仆仆。
口吐白沫的战马跑得浑身皆是汗水,骑士也不曾爱惜一星半点。
他们的眼中只有向前再向前,直到伯尼?巴格的身姿映入他们眼帘。
来不及等马停下他们就翻身下来,重重落地后哪怕有一人腿骨发出清脆的折断声也不呐喊。
在地上滚出几圈后只拼命着手脚并用地爬到伯尼?巴格的面前。
伯尼?巴格认出了他们是自己的手下而不是王宫的信使。
他甚至看清楚他们骑来的战马中有自己留在东领喜欢的一匹。
心头大石从没落下的伯尼?巴格深吸了一口气,等着听那位国王陛下到底给他送了怎样的礼物。
于是他说:“说吧,出了什么事情!”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呼~~大人,呼~~瀚海人~~瀚海人寇边~~加米要塞沦陷,奇米城危在旦夕。”
“好,很好。”
哪怕做了准备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般噩耗的伯尼?巴格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他满含着杀意回首望向那座去了无数次的王宫。
心里面不敢相信居然会是这样的手段。
难道为了让自己那个无能的儿子继位,就可以用整个国家做赌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