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定了，就算罚你小子。可你小子别再说没带钱包啊。"处长脸色缓和过来，挖苦地说到。大孙听了处长的话，把目光扫向小李，小李赶紧把头低下去，装做写着什么。他知道，那是大孙怀疑他把上次吃饭大孙没带钱包的事情告诉了处长。

无酒不成席，酒是交际的桥梁，是开路的快马，不会喝酒的小李越来越感到压力大了。

大孙找的这个小饭店真不错，在郊区，很幽静。建筑很古朴，农家特色鲜明，院子里还摆了一盘石磨，旁边还种着几样蔬菜，有常见的草花，几只公鸡母鸡互相追逐着在花草间咯咯地叫。真是一副恬静的田园风光啊。赵处长看到那石磨，走上前抚摩了好一会儿，他说，当年他下乡的时候可没少用这个东西，帮着老乡磨米，磨面的。

小李对于石磨啊、石碾子之类的，也很熟悉，因为他小的时候，农村人还经常用这样的工具磨米，碾玉米面等，他还帮着家里人推过碾子呢。而且小李的三个手指头被碾子压过，那是一次跟的大人去磨面，几岁的他在碾子前乱跑，把手放在碾盘上乱摸，几个人一个不留神，沉重的碾子则从他的一只手上碾了过去。当时是血肉模糊，那情景可吓人。这伤疤一直留着，也让小李明白，淘气是要付出代价的。

"处长，给咱讲一讲你下乡的时候跟村里小芳的故事，"大孙打趣到。

"得了吧，你小子，净看我的笑话。莫说没小芳，就是有小芳，也不给你们讲，我还要自己偷偷回忆着乐呢，对不对老钱？"处长看着老钱问。

"我可不知道，我可没有什么小芳，年轻的时候我不懂什么叫风流，现在想风流呢，可有老了，哎，这辈子就这样的过去了，"老钱有些惆怅地说。

"对啊，你们年轻人可要抓住机会，珍惜青春啊，这时间啊一晃就过去了，连回头想的工夫都没有。流年似水，流年似水呀。"赵处长也不无感慨。

"大孙不用，大孙的媳妇张曼丽是百里挑一的俊模样，真是秀色可餐，你看每天把大孙给乐的，"老钱拿大孙打趣到。

"就是就是，嫂子真漂亮，依我看，比电影明星还漂亮，"小李也乘机开了句玩笑。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女人了行不行？回家看自己的女人去吧，该吃饭了。"大孙催促到。在他们几个人开玩笑的时候，大孙已经把饭菜安排好了。为了表示诚意，大孙还特意从家里带了两瓶好酒五粮液。

农家饭真不错，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野菜的饺子，包子，还有一些小李叫不出名字的菜肴。处长在桌子上推杯换盏，威风八面，与大孙大口大口地喝着白酒，吃着肥肉，兴致越来越高。喝到高兴之处，与大孙"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地划起拳来。

四个人喝着喝着，不知不觉已经都喝了不少，于是开始东拉西扯地讲起了段子。

老钱的酒量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根据处长说，老钱当年也是酒场上的高手。那时候，迎来送往的事情多，行政处的人个个不含糊，哪个没有个半斤八两的量？处长说，有一回，一个经销劳保用品的供应商想跟他们接上关系，托了好多门路，才把处长和老钱邀请到了一家饭店。

那顿酒喝的，呵呵，简直是昏天黑地，天昏地暗啊。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咱行政处个顶个都是高手。那个供应商还带个女的，挺年轻，也很漂亮，长法披肩，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处长当时就觉得与那供应商的关系不明不白的，说是秘书，可谁知道是什么关系呢。刚开始的时候，那女的只喝饮料，由供应商与处长和老钱喝白酒。到了最后，处长说，只要老钱同意，这个事儿就这定了。

老钱已经喝了快七两了，已经是醉眼迷离，他端着杯子，用那样的眼光看着那漂亮的女秘书，说：

"好说，好说。但，这个小妹妹必须陪我喝杯酒。喝一杯酒呢，就进五万的东西，喝两杯酒呢，就买十万的货物，以次类推，决不含糊。处长您说对不对？"

"对，对，就是这个规矩，就是这个规矩，就看你们的表现啦？"处长满面红光地赞成到。

刚开始的时候，那女秘书的态度有些扭捏，"不嘛、不嘛地推辞了半天。就是不肯端酒杯，还装出一闻到酒味就要呕吐的样子。老钱一看，笑着说，这可没办法了，看来老板是没有诚意啊。赵处长也说，对啊，看来这个事情有点麻烦哪，老板。最后，那老板朝着女秘书递了几个眼色，用似乎是命令又似乎哀求的口吻说："小丽呀，这买卖成与不成的可都在你了，一定把领导陪好啊。"

女秘书又推辞了一下，而后才扭动着苗条的身体，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香水味，端着满满的一杯白酒，笑盈盈地朝着老钱凑了过来，把身子往老钱的身上这么轻轻一靠，声音甜腻腻的，听了让人骨头发痒发麻。

"钱哥哦，小妹不会喝酒的啦，但今天舍命陪君子咯。可小妹我有个要求，我喝一杯，你喝两杯，女士优先嘛，大家说好不好？"

几个人听了，哗啦哗啦地鼓起掌来："好，好，公平，公平！"

看看那么大的杯子，老钱不相信那女子能有那么大的酒量，于是毫不在乎地说："没问题，来吧。"

"慢着，咱可是有言在先的，喝了这个酒，那个买卖可要按你们说的办的啦？"那女子甜腻腻地说。

"当然，当然，毫不含糊，毫不含糊，"处长与老钱异口同声地回答到。

"好的啦，痛快，"说完，那女子把一杯酒一干而尽，而后拿着酒杯笑眯眯地看着老钱，"老哥，该您啦！"

老钱这才傻了眼，他知道遇到真正的高手了。那女的连喝了三杯，竟没什么反应，而老钱呢，已经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

"哈哈哈——"处长大声地笑起来，大孙也附和着笑起来。老钱朝处长摆摆手：

"好汉不提当年勇，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行喽，老喽！"老钱喝了一小口酒，感叹地说。老钱也喝多了，嘿嘿地笑着，对大家说：

"处长那天也好笑得很呢，非拉着人家那女秘书喝交杯酒，对不对？"

"这真是造谣，哪儿有的事情啊！"处长红着脸矢口否认。

"没错，没错，我看见了，"大孙赶紧纠正，"你搂着人家小姑娘左一杯又一杯的喝个没完，我看那老板的脸都已经不是人色了，哈哈哈——"大孙放肆地大笑起来，把屋子里的服务员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这四个人。

"你小子更不怎么样！"处长用筷子点着大孙的脑袋。"那次喝多了，你抱这人家女服务员非要亲嘴儿，把人家女孩子吓得差点儿报警，哈哈——"

"真是酒后失德呀。"老钱也幸灾乐祸地说。

小李看着这几个人高兴的样子，自己想象着当年行政处的风光无限。但是，那已经成了过眼的云烟，他没能赶上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