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郝占林却一直记在心里。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人时常有刻感恩的心,不但自己温暖,也能温暖别人。别看郝占林现在是有几个亿固定资产的大富翁,但是,在公益事业上却很慷慨,而他自己呢,每年都要去无偿献一次血,用自己的方式去回馈社会;而大孙呢,早就把这个事情忘记了。特别是最近几年,自己的身体不好,再加之中国足球屡败屡战,他很少关注足球,因此就更想不起当初发生过什么了。
可今天,当郝占林提起当年的往事,大孙感慨万千。"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你小子混得不错呀?"
"一言难尽呀,毕业后被分配到了省科学院,呆了三年之后我就下海了,科学院里太沉闷了,我觉得自己连喘气都困难,太压抑了。下海后跟人合伙做生意,挣了点钱之后就到日本自费留学去了,呆了一年半后,又到欧洲几个国家呆了不到两年,觉得欧美的建筑装饰材料不错,想回国搞一搞。可是回国后没有钱,就到广东深圳等地给人打工,后来一个小建材企业破产了,我跟人合伙买了过来,自己当老板,也搞装饰材料。有了些积累后,就到这个地方来创业了,就这么简单,"郝占林轻描淡写地说,似乎这些年的事情就是几天内完成,并没有消耗他的许多精力般。
"大头啊,恕我冒昧,我觉得还是叫你大头亲切,"大孙说。
"咳,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大头,刚才我听了你的这番话,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也受了许多罪,"
"大孙,咱们不提这个了,人生不就是受苦受累吗?不过这也没什么,若人生波澜不惊,那倒没什么意思了,你说是不是?要说受苦,那是自然的。告诉你吧,别看我现在有自己的公司,风光无限的,想当初最倒霉的时候,每天只能啃包方便面度日呢,哈哈!"郝占林笑了一阵,对着大孙说:"别光说我啊,说说你,你怎么样?你变化可太大了,我几乎认不出你来。"
"我嘛,倒霉的事情一个跟着一个,"大孙轻松地说。于是,大孙把这些年自己的一些情况给郝占林说了,听得郝占林眼睛瞪得大大的,不住地抚摩着自己的那硕大的头颅,似乎不相信这是当初各方面出色的大孙的结局。他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大孙,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把大孙看得直发毛:"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认识啊?"
"哦,没想到,没想到。"郝占林重复着这一句话。
这个时候,万可达公司的杜总拿着合同进来了,他对着大孙礼貌地一笑,笑容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丝傲慢的意味:"对不起,打搅一下,郝董事长,这是最后的合同文本,请您过目,"并用手指着关键的价格一栏,对郝占林耳语了几句。
只听郝占林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以后你们别跟我谈钱,好不好?孙经理是我哥,我的命都是他给的,我跟他还谈什么钱?"
"郝董事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的价格已经超出了董事会定的最低底线了,"杜总有些委屈地说。
"好了,这次就这样了,"说完,看也没看地在合同上签了字,对杜总继续说,"你去安排一下,我要和我的老同学一醉方休。"
金鼎房地产公司的副总经理老赵仿佛坠入了五里雾一样,总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事实。可是,人家的董事长的名字签在那里,供货的价格被他们预期的还要低五个百分点,这不是做梦吗?他搞不明白,这个病恹恹的大孙究竟有什么魔法谈成了这笔本来毫无可能的生意。
郝董事长留大孙他们吃了晚饭,席间,老赵才把大孙与郝董事长之间的关系搞明白了。今天老赵真高兴,喝了一杯又一杯,他不是为了这单合同的成功而高兴,而是为了大孙这个人而高兴。饭桌上自然是无所不谈,郝占林表示很愿意跟金鼎房地产公司合作,他说他不冲别人,就冲大孙。只要大孙一句话,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郝占林喝了许多酒,杜总想替他喝两杯,被他一下子推得老远:"不,不用!我哥跟我喝酒,那是瞧得起我,是不是,孙哥?"
"大头,你别喝了,喝得太多了,"大孙劝着。孙嘉伟不能喝酒,他只是用一杯清茶代替着,他喝一杯茶,郝占林就喝半杯酒。郝占林说要用今天的这顿饭表示对大孙的尊敬和对二十年前的恩情的报答。说到高兴之处,两个人又相拥着呜呜地哭了起来。惹得在场的几个人也都留下了同情的眼泪,尤其是小鲁,她觉得她今天仿佛一直在童话里一般,在知道了大孙和郝董事长之间的那段友谊之后,更是让她难以自已,她已经用了一包纸巾擦眼泪了。
酒喝到了很晚才散,大孙他们坚持要回去,老赵说他们的邢总还等着消息呢。再说路也不太远,不好意思再打搅郝总。郝占林再三挽留,说非要抵足而眠,秉烛而谈不可,大孙他们执意要走。老赵已经喝得红头胀脸,舌头发短神志不清开不了车,而小鲁刚学会开车,不敢开夜路,于是,大孙就自告奋勇地接过了钥匙。汽车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奔驰在高速路上。
"孙哥,孙哥,你,你是不是不放心我嫂子呀?"临走的时候,郝占林打趣地问。
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高速路上仍然车流如织,灯光在高速路上汇成了一条色彩斑斓的河流,流光溢彩。收音机里正播放着张镐哲的歌曲《再回到从前》,这是大孙最喜欢听的歌曲: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我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不怕挫折打击,没有空虚埋怨,让我看得更远...
老赵喝多了酒,不一会就斜靠在后排的座位上鼾声如雷了,鲁芝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与大孙聊着天,好使大孙不至于犯困。今天发生的一切,让这个年轻的姑娘既感到兴奋又感到意外,同时,她对大孙沉着冷静面对形势的态度发生了浓厚兴趣,她从心眼里佩服这个"孙经理"。
关于大孙的一些情况,她只是从老赵的嘴里零星地听到一些,而那些零星的只言片语,根本让她连接不起来对一个人的最起码的认识与判断。当老赵说今天的谈判要带大孙去,而且早在两天前她就按照老赵的意思为大孙印好了名片,准备了必要的资料等。当时她还想,老赵只不过是拉个壮胆的朋友而已,老赵的能力已经很强了,可是仍然跟人家谈不拢,价格与人家提出的相距甚远,难道大孙是神仙吗?因此,当初小鲁很悄悄地埋怨这个赵总非要拉个垫背的呢。
但是,通过今天的接触,以及大孙在今天的一系列表现,她觉得大孙的确是个很精干很有内涵的人。可是,为什么这样的人却要遭遇这样的不幸呢?难道真正是天妒英才吗?想到这里,小鲁那颗善良的心不禁猛地一缩,眼泪涌到了眼眶里。她在黑暗中悄悄地擦掉了眼泪,用钦佩并且疼爱的眼神打量着身边的这个男人。
大孙聚精会神地开着车,眼睛一直盯着前方,大孙的驾驶技术不错,可是,由于身体的原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摸车了,所以他觉得今天开起车来很吃力。但老赵喝多了,小鲁又不敢开,他只好挺身而出了。他一边听着歌,一边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仿佛有点戏剧的效果,实在有意思。而这个时候,他没有注意他身边的那个姑娘正在悄悄地观察他,思考她,判断他。
"孙经理,你真是能干。"
"呵呵,你还是别叫我经理吧,我听着挺别扭的,我是个充数的热仪,好象我是个骗子一样,"大孙看了一眼鲁芝琳微笑着说。
"哦,那好吧,我就叫你孙大哥吧,好不好?"
"随你便吧,可是说句玩笑话,按我的岁数来说,你应该喊我叔叔才对呢,"
"叫叔叔就显得你老了,还是叫你孙哥吧,这样显得随便些。孙哥,你怎么喜欢听这样的老歌曲呢?"鲁芝琳歪着头问。
"一个时代的人有一个时代人的想法嘛,我上学的时候,正是这首歌窜红的时候,就像你们现在喜欢王菲一样,我是张镐哲的粉丝。"
"孙哥,您看您说的,好象你有多老一样,其实你看上去蛮年轻的,很有男人味儿,"鲁芝琳说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脸红了,好在车里的光线很幽暗,大孙并不能察觉她的脸色变化。
"小鲁,你可真会说话,我都是迈进鬼门关的人啦,还奢谈什么'男人味儿';,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