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看着蓝辰那双有幽蓝色且错愕的眼,她见过很多人的眼睛,有穆师兄,有师傅,有师叔,有常青,他们的眼睛时而睿智沉稳,时而玩世不恭,时而忧伤深邃,时而阴冷狡诈,没有一双眼睛,能够跟她现在眼前的这双眼睛比,干净,纯粹,湛蓝得像魏国的天空,像师傅瓶子里的药水,比她这些年,所有见过的美好的事物加在一起,都还要美。
萤火散尽,四周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萤火漂亮吗?”蓝辰问道。
“漂亮,像地上的星星。”阿苒点点头。
“这山谷与世隔绝,还有很多外面不曾有的风景。”蓝辰伸出手了,将一只落在阿苒头发上的萤火拿了起来,“可惜你现在腿脚不便,等过几日,你腿脚方便了,可否多留两日,让我带你在这山谷中四处转转,顺便介绍我的狼兄给你认识认识。”
“狼兄?”阿苒想起了自己刚刚摔进山谷时,那此起彼伏的狼叫声,冲着蓝辰点了点头,左不过离玄月花展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如此,等我脚伤好了,定要在这谷中多玩两日再出谷。”
“吱!”粥粥赞同的点点头。
“走吧。”蓝辰蹲下身子,背对着阿苒,“我背着你,回家休息罢。
”
“嗯。”阿苒点了点头,趴到了蓝辰的背上,粥粥见状,也窜上了蓝辰的肩膀。
百花谷中,余寒霜端着碗补药,往月阁走去,这段时间,寒初月一直关在自己的月阁中打坐练功,一身功力,已恢复了十之八九,今日正巧是他出关的日子,师傅捡了上好的药材,为他煎了碗补药,托他给寒初月送来。
正巧,有些事,他也想问问师兄。
来到月阁门口,余寒霜敲了敲门。
“进来便是。”门内响起了寒初月的声音。
余寒霜推门而入。
经过这几日细细温养的寒初月,总算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脸颊上凹陷的肉也长了回来,总算恢复了盗神该有的容颜和风范。
“师傅炖的补药,快些喝了罢。”余寒霜将药端在了寒初月的面前。
寒初月端起余寒霜给的药,闻了闻,“我说余师弟,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月阁来?”
“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余寒霜寻了个坐处,坐了下来,“我想问问你,此前,可是收了一名女娃子为徒?”
“是有这个事儿,不过我当时受蛊虫所累,那女娃子上了玄机门,如今三年期到,是时候将她接到这百花谷来了。”寒初月点了点头,“怎么,你怎么突然对寒苒感兴趣了?告诉你,你那门子纵蛊术学起来太过艰险,稍不注意,便会被蛊反噬,你少打我徒弟的注意。”
“她长得,像那个人。”余寒霜声音有些哽咽,“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不过却比那人年轻很多。你收徒时,是在何时何处?可知她身世?”
“师弟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未放下?”寒初月看到余寒霜那一头白发,摇了摇头,“风沙城,我在风沙城认识的她,我认识她的时候,她不过是路边上一个靠偷窃为生的小乞丐罢了,兴许只是长得像而已,这个世界那么大,偶尔有两个人长得相似,也不足为奇。”
“风沙城?”余寒霜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三年前,风沙城便在玄机门的帮助下,纳入了魏国的疆土,纵使当初有什么痕迹可循,现早已是物是人非了,我同阿苒呆在风沙城的数月里,风沙城俨然已是座空城了。”寒初月摆了摆手,“何况,就算你查到了又怎样?那人已经不在了”
“哟,谁不在了?”大门敞着,百里长风抬脚进来,天地良心他可不是故意偷听墙角的,左不过是这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大了些,“查一个人的身世能有多难,余师兄,你若信得过我,便给些时日,我动用百里家族,帮你查清此事。”
“他拎不清楚,你也由着他胡来?皇室之事,岂是说查就查的?”寒初月冷声道。
“得了吧,说得这么光面堂皇,左不过是怕知道自己的宝贝徒弟身世若当真与那人有关,介时定会纠纷不断,难以脱身罢了。”百晓长风道。
寒初月冷哼一声便不做声了。
余寒霜自知若是当真去查寒苒的身世,若一切如他所希冀的那般,恐怕真的会如百晓长风所说,会给寒苒带来不小的麻烦和牵绊,可若不查,他着实心下难安,那人已经死了,他若是,若是能帮她找回当初的那个孩子,带她去那人坟前祭拜,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也能安息了。
百晓长风见两人都不吭声,气氛压抑得有些沉重,才想起自己过来是所谓何事,“听说江湖上,十年一度的玄月花展今年要在醉花楼召开了。据我所知,玄机门也收到了请帖。”
二人回过头来,望向百晓长风,寒初月率先脱口而出,“阿苒可会去?”
“以你那宝贝徒弟的性子,你觉得呢?”百晓长风故意卖了个关子。
“丫头喜欢热闹,这是江湖上十年一度的盛世,怎么可能会不去?”寒初月喃喃道。
百晓长风从怀里抽出一章烫金请帖,在寒初月面前晃荡,“师傅说他老人家腿脚不好,不喜走动,玄月花虽珍奇,但百花谷中灵丹妙药不在少数,因此,就懒得去了。师兄,你可要代师傅去参加参加玄月花展啊?”
不等寒初月搭话,余寒霜便将请帖夺过,“一起去罢,我也想见见那个小丫头。”
“百晓,你去么?”寒初月邀约到。
“去去去,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少的了我百晓长风。”百晓长风咋咋呼呼的说道。
“那便一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