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涉世未深,对江湖上的事情,还不甚了解,否则单凭洞中暗月阁那三个字,便能猜测到此时的她身在何处。
“所以,你没有名字么?”
“嗯,师傅走后,这里就剩我一个人,没人叫我的名字。我也,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过话了。”那人与阿苒一问一答,之前只能生涩如初学说话的孩童般的他,如今已能很流畅的说出一段很长的话来。
不知为何,这男子让阿苒想起了自己最初遇到寒初月时,寒初月问她姓名的模样。
她说她叫阿苒,有名,无姓。
“要不,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我总不能跟你师傅一样,叫你臭小子吧。”阿苒问道。
这个红衣男子点了点头,一双幽蓝的眼睛认真的盯着阿苒,“嗯。”
“你的眼睛真好看,蓝色的,像魏国的天空,又像天生的星辰,不如今后我叫你蓝辰吧。”阿苒歪着脑袋,对这红衣男子说道。
“好。”他冲着阿苒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对阿苒说,“寒苒,我叫蓝辰。”
“吱!”粥粥啃完兔子腿儿,脏兮兮的爪子举着兔子骨头,对他们两人忽略掉它的存在这件事情发出了强烈的不满。
“它叫粥粥。”阿苒指着粥粥对蓝辰说。
“嗯。”蓝辰点了点头。
他冲着阿苒微笑,拥有着异于常人瞳孔的他,模样俊俏,笑起来的样子,更是好看。
梁国边上,凤来客栈。
一个紫衣女子,安静的躺在床,她的脉搏上盖着一块丝帕,一个老者正摸着她的脉门,探了探。
“她如何了?”穆白皱着眉头,望着床铺上的这女子,对那行医的老者问道。
“这姑娘命大,剑伤虽深,却恰巧避过了要害,经过老朽一番处理,现今已无大碍。”那老者说着,便站起身来,收拾起药箱,“待老朽开一份药方,公子照着药房,按方儿给姑娘开药便是。”
“如此,便多谢老先生了。”
那老者冲着穆白微微一颔首便退了出去。
穆白正欲随老者一同离开,却被躺在床上的长影拉住了衣角,“师兄如今就如此讨厌和我呆在一处吗?”
“长影,你重伤未愈,需要多加休息才是。”穆白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衣角,又替长影盖了盖被子。
“师兄,你能陪我坐会儿么?听我说说话罢。”长影面色哀求,再不是往日里张扬跋扈的样子,穆白从未见过长影如此,低到尘埃中的模样,加上长影这身伤又是受他所累,于是便坐在了床沿上。
“师兄,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样子吗?那个时候你刚刚被穆将军送上山,掌门考验你,把你一个人丢进了玄机阵中,你不出一柱香的时间,便走出来了。”长影眼前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她与穆白初相识时候的模样。
“自是记得,我一出石阵,你便问我,是何人,闯入玄机阵是作甚,要拉我去见掌门。后来见到掌门才知道,我是他新收下的关门弟子,闯玄机阵是我的入门考核。”穆白笑道,“从那以后起,你便像个小尾巴似的喜欢跟在我身后,甩也甩不掉。”
“是啊,我从小就喜欢跟着你。”长影说道,“穆师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疏远我的?”
“我何曾疏远过你?”穆白心里一颤,莫非长影发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的说道,“左不过是彼此年岁大些了,再不能像从前般随时带着你胡闹任性。”
“师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你这两年待我,再不似从前那般亲切。”长影叹了口气,“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会走到如今这个样子么?”
“长影,你想多了。”穆白摸了摸长影的脑袋,“快休息会儿吧,医师说了,你身上受的伤,还需静养,我已吩咐下去了,在这客栈多休息几日,等你伤好了,便出发去梁都。”
穆白说罢,便站起身来,转身便要离去。
长影躺在床上,就在穆白离开的那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她已经卑微如斯了,可还是留不住,
一个想要从她身边离开的人,或许至始至终,她就从未拥有过他,之前的种种,不过是他怜悯的温存,如今,他竟是连一丝怜悯,都不愿意多给自己几分。
长影闭上眼睛。任由着泪珠从脸庞滑落。
穆白关上门,抬脚便往外走去。
客栈的另外一间有着书桌的客房里,穆白坐在书桌前,好看的手指把玩着一块成色极好的青玉,他吩咐匠人将这块玉的绳子重新改了改,将玉佩松松垮垮的挂在自己的手腕上,随时随地的,将玉佩捏在自己的手里。
他的面前,跪着一个背上背着剑的黑衣男子。
“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回公子的话,略有眉目,此事应是暗杀门第一杀手,明兰所带领的天字队所为。”那人俯首在穆白身前。
“暗杀门从不会无缘无故,摆出如此阵仗,暗杀一个玄机门里的小姑娘,其中可还有何缘故?”穆白把玩着手上的那块青玉,问道。
“暗杀门接单,以鸽为信,属下下并无确凿的证据。”那人迟疑了一番,又道,“但据属下推测,当是玄机之人所为?”
“哦?你以为是何人?”穆白问道。
“属下不知,但苒姑娘并未与江湖人士深交,若是得罪了什么人,想必应该也是玄机门人罢。”那人回道。
“行了,下去吧。”穆白摆了摆手,那人便退了出去。
其实即便暗卫不说,穆白心里也清楚,这江湖,阿苒认识的人并不多,请得起杀手门第一杀手明兰的人,也不多,左不过,就那几个人罢了,掌门?常青?希望最好别是长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