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唉,我说你跑这么快干嘛,我的骨头可都散了的,你悠着点儿行不?”阿苒趴在男子的背上,喋喋不休到。
“装回去了的。”那男子说话声音生涩,忍不了阿苒的喋喋不休,即便开口困难,也据理反驳着。
“你一说我就来气,你帮我正骨,就不能把我敲晕了再弄了,痛的要死。”阿苒气呼呼的说道。
“下……下次注意…”那人话都说得不太利索,却总能将人气得半死。这么要命的事情,还下次。
眼前的山林不断的往身后掠过。
“你要带我去哪里?”阿苒趴在他背上,不解的问道。
“回家。”那人背着阿苒,速度却十分快。
“可是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阿苒觉得身上各处都很痛,但此时身首异处,还趴在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背上,她怕自己又晕得不省人事,因此不断的找这个怪人掰扯闲话,希望自己能够撑着不睡过去。
“没…没名字……”那人艰难的说道。
“怎么会没有名字呢?”阿苒疑惑道。
“一个人……不……不需要”那人说话实在是困难得紧。
阿苒正欲说话,那人却停了下来,“到……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高的瀑布,四周的山以环抱之势围绕着这瀑布,阿苒一路来的时候,便打量了四周,这四周似乎是一处天然形成凹陷处,除非借着藤曼从她摔下来的那处山脉往上爬,否则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高高的悬崖挡住,此地可以说得上是一处绝地,又像是一个牢笼。
那人大手一挥,竟是直接将瀑布原本往下奔腾的水,直接往上逆流,露出了瀑布之后的一个山洞。
不等阿苒说话,那人背着阿苒,以极快的速度飞身冲进那山洞,只见他进去的瞬间,山洞外的瀑布,重新流回了原状,从外面看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瀑布,根本看不出半点端倪。
一排暗卫跪在穆白面前,为首的那个将繁花剑和一根断掉了绳子的青玉递给了穆白。
“公子,属下只在谷底发现了苒姑娘的佩剑和佩玉,和一小滩血迹。”
穆白拿起那人递过来的繁花,用抹布擦了擦剑上的血迹,“血迹周围可否有野兽撕咬的痕迹?”
“不曾,据属下观察,若是苒姑娘被野兽啃噬,血迹应该十分凌乱。”
“可查清楚了?今日之事是何人所为?”穆白又问。
“据今天打斗时,他们所留下的兵器,以及尸体观察,此事,乃暗杀门所为。至于他们为何要刺杀苒姑娘,还请公子再给属下一些时间。”为首的那个俯身说道。
“下去吧,此事务必细细的给我探查仔细。”穆白负手而立。
待到众人都退去。他又拿起了之前被他顺手放在桌上的繁花剑。轻轻抚摸着这剑的剑身。本就身上中了一剑,又坠入那么高的悬崖,哪里可能还有命活,说什么不会被野兽啃噬,想必也只是他们的安慰吧,她若真的没事,怎会连繁花都不要了?
但无论如何,一日没找到阿苒的尸首,那阿苒便有一分尚且在世的可能。
穆白心里对自己说道。
“阿苒。”
他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自己竟需要用这么牵强的理由去欺骗自己了。
此时穆白的脑子里不断的浮现出阿苒坠入悬崖的画面,以及他放开阿苒手时,粥粥看她的眼神。
他的心神极乱,从来没有如此乱过。
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颗心空荡荡的,灌着风,吹得他又冷又痛。
穆白用手捂着心口,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感觉么,有点难受,像喘不过气来了似的。
穆白单手扶着书桌,捏着那个断掉绳子的青玉,闭着眼睛,脑子里都是阿苒曾经巧笑依人的画面:
“公子和我可不像是能走一路的人。公子若无其他事,我可以走了么?”
“穆公子,凤卿为何说你耳朵红了?”
“穆师兄,帮个忙,别让我的脸摔地上了。”
“哼,亏你还是玄机公子,送人鸡腿,哪有抢回去自己吃的道理,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师兄对我还真是自信,我若因此缺胳膊少腿的,将来嫁不出去可如何是好。”
“少来了,酱猪蹄为誓怎可当真?”
……
穆白仍由着昔日阿苒的话,在他的心窝子里乱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睁开了双眼,之前眼睛里的那些伤心,懊丧,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依旧是平日里,那幅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模样。
暗杀门。
石壁周围那红皮灯笼还阴恻恻的挂在墙头。
门内,高台上,坐着一个长相俊美的黑衣公子,他端着一杯血茶,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
“明兰,这次的任务?”
“幸不辱命。”
暗杀门第一杀手,明兰,俯身在黑衣公子身前。
意料之中的答案,那黑衣公子轻轻的啜了一口面前的血茶,“下去罢。”
“属下遵命。”
明兰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的脑子里,始终浮现着那个小丫头,被长影一鞭子撕破肩膀上的衣服,露出那蝴蝶胎记的画面。
想不到,十几年前,她不忍心杀的人,十几年后,终究还是死在了她的手上。她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暗杀门在江湖上,还未像如今这般壮大,她接到一个任务,去杀死一个婴儿。
她还记得,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夜晚,那个婴儿安安静静的躺在襁褓中。
她躲在房梁上。
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正轻轻的摇动着那婴儿床,唱着童谣,
“摇啊摇,摇啊摇,陌上花开早,阿女睡早早,阿女比花娇……”
那婴儿睁着眼眸的样子,像极了天生的繁星,听到那华服女子的歌谣,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嘴角还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
“玉夫人,侯爷找您。”一个丫鬟从门外进来。
“嘘。”那个华服女子轻轻的嘘了一声,见到襁褓中的婴儿正在酣睡,便跟着那丫鬟退出了房间。
她见那女子走远。飞身下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放在了那婴儿的心窝上。
许是那匕首上的寒光,晃到了那孩子的眼上,那孩子突然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