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身子到底出了啥状况,孟小儿踏入武境时日不多,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措手不及。
“到底是咋了?”
无论怎么收敛心绪,全身的内力都是无法凝聚。
可惜老断不在人世了,要不然去问问他也许能有帮助。
无意间溜达到了高灵儿的小院,这个廊州城的大小姐却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架子。
此刻正拿着个大木盆,倒了满满一盆水,把脏衣服全部洗了个遍。
孟小儿走到晾衣架边上,伸头嗅了嗅,一股皂角的香味。
看不出了,跟着少庄主这些日子,大小姐渐渐上路了。
看到孟小儿进来,高灵儿没停下手里的活,边洗边问道:“公子,你要是有啥衣物,拿来我帮你洗。”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使唤丫头了?”孟小儿笑道。
“闲来无事,你教我那笔杆子作画写字,实在没心情,还是做些粗活不费脑子,来的轻松。”高灵儿跟着笑道。
“好吧,你看到黑老头了没?”
刚才还一脸笑容的高灵儿晴转多云,以为公子是来找她的,不曾想是来问人的。
“没看到。”高灵儿嘟囔着说道。
“真的没看到?”
高灵儿没回答,起身走到水井旁,打了一桶水上来,朝木棚里倒去,水都已经漫出来了,还没停手。
表情僵住了一般,目光呆滞,不知道脑子想什么。
“水满了。”孟小儿提醒道。
高灵儿回过神来,慌忙放下水桶,坐在小凳上,卖力的清洗衣物,不再看那年轻公子。
“真的没看到老鬼,我都找他半天了。”孟小儿再次问道。
这次,高灵儿索性头都没抬。
自讨没趣的公子不在纠缠,手按腰间断剑,正要出门,身后的高灵儿说话了。
“他在马棚。”
现今的刺史大人姒豹居住的府邸,是当初公羊宁留下的。
公羊宁上了西武山死了之后,除了公羊子沙摩丹逃脱,和他有干系的一帮人,悉数得到诛杀。
不过以公羊子墨的为人,有仇报仇,当然会把矛头指向孟小儿。
所以姒豹一上任,就把捉拿公羊子墨当成首要大事来抓。
廊州城里土匪横行, 不是姒豹看不见,只是希望这些匪人的出没跟公羊子墨有半点瓜葛,等到了时机成熟,一网打尽。
夜不能寐的刺史大人忧心忡忡,去了一趟子午山的少庄主不清楚,一路上那么顺利,其实是姒豹早就在沿路暗查护卫,一路护送。
不然三不管地带哪能会消停的这么轻松,打家劫舍的匪人就驻扎在廊州城西门外的山丘里。
姒豹大人之所以不去围剿,就是想有朝一日公羊子墨和沙摩丹出现。
可惜过了一年,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大鱼一个没有。
刺史府里原来是养马的,西武十几年不受外界来袭,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这些铁骑。
不得不说孟希伯是个人才,治理州府上很有一套。
传说中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宝马,全都在廊州,作为前任的刺史大人公羊宁一无所知。
驯马的这位高人,表面上看起来就是溜街窜巷的糟老头,不会有人怀疑他会是孟希伯的心腹。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廊州田地居多,粮草收成丰富,适合养马。
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孟小儿两耳不闻窗外事,孟希伯觉得还没有到让他知道的时候。
战将配骏马,姒豹自认为他是一员虎将,所以就找糟老头弄了两匹马,圈养在府中,每日上等草料伺候,闲暇无事,出城考察一番,匪人多日不来,是不是挪了窝。
孟小儿一脚踏进马棚,就看到一个人伸着头钻到马槽里,头不停的蹭着。
从一副上能看出个大概,是老鬼。
“你,你在干什么?”孟小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鬼居然偷吃马槽里的草料。
听到有人说话,老鬼慌忙把头拔出来,黑着脸看到是少庄主,顿时发下心。
“这马金贵着呢,吃的比我都好。”老鬼嘿嘿笑道。
孟小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天底下还有这等事,不说刺史府伙食好到无边,整日有酒有肉,难道这马不吃草料开始吃大鱼大肉了?
走过去朝马槽里一瞅,哪有啥大鱼大肉,不就是草料嘛。
“这不就是草吗?”孟小儿说道。
“唉,公子,你可不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草料,这草叫做乌金子,世间稀有,所以才有这名,平日里能见到一颗,就已经不错了,你看这马槽里,少说也有万个八千的。”
“乌金子?”自认读尽诗书的年轻公子第一次听说,“真的比金子还贵?”
“那可不是吗?这种野草多数生长在高山悬崖上,一年就一次开花结果,”老鬼从马槽里掏出一颗拿着手里,“这是秸秆,里面的汁液营养丰富,别说是马了,即使人吃了都膘肥体壮,还有这上面的籽,你看看,是不是跟金豆子差不多?”
老鬼剥了一颗,放到孟小儿的手中,看起来确实像。
心思不在这上面的孟小儿没兴趣道:“再贵不也是马吃的吗?人怎么能这呢,别把肚子吃坏了。”
“虽说马吃了能提速,日行千里不成问题,我就想试试是啥滋味,还真不错,你要不要尝尝。”老鬼把那金豆子扔进嘴里,大肆咀嚼,津津有味。
“别吃了,我想问你个事?”
“好好好,你问。”
老鬼嘴上说好,手里动作却没停止,趁着这功夫,从草秸上剥了十来颗扔进了嘴里。
孟小儿正要问,才注意到马棚里两匹精壮骏马,一黑一白,没半点杂色,正是膘肥体壮,马鬃修长,世间罕有。
“这马?”
山庄也有马,少庄主从小没出过远门,但是除了毒诗书,骑马射箭的活也做了不少,对于这胯下之物,跟女人一样,总要挑个看着顺眼的。
今天,他才知道,以前骑过的那些马是啥货色。
孟小儿左看右望,不知道怎么表达兴奋之情。
“这是哪儿来的?廊州有这货色?可从来没听姒豹提起过,难道这……。”
孟小儿一时激动,不知道说啥好了。
“好好好,真是好,前段日子出行,骑的都叫啥呀,跟它比,简直不入流啊,不入流。”
完全被忽视的老鬼伸手在公子的眼前晃了晃,说道:“公子,你找我有啥事,说吧。”
“没事,没事,”少庄主喃喃道,被眼前的两匹马惊到,片刻后回过神,“一会再说,走,跟我去试试这马,如何?”
心不在焉的老鬼勉强道:“好是好,不过这乌金子都给我吃才行。”
“行,全都给你吃,不过要等回来。”
两匹骏马,一黑一白,黑公白母,驰骋在廊州西郊。
廊州守将蒲元武曾是沙摩丹的副将,也是公羊宁覆灭时,孟希伯安插在公羊宁身边的一颗钉子,听到有人来报,看到少庄主带着黑老头骑着两匹马出了西城。
蒲元武急忙回府,把经过告诉了姒豹。
刺史大人不急不忙,胸有成竹道:“少庄主又上钩了,庄主真是煞费苦心啊,这天下终究是要在马背上争得,看来少庄主以后的日子又要难过了,走,去看看,别让匪人伤了公子。”
一百铁骑从西门出了城,引得一路百姓争相观望,心中好生揣测,廊州铁骑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见到的,坊间的传说原来是真的。
庄主孟希伯从凤吟山一役,吃了很大的亏,就在战马上。
西疆游民来无影去无踪的招数,让他吃了不少苦头,敌人来了,招架不住,只有挨打的份,侥幸占得先机要反击,人家跑了。
所以后来孟希伯说啥也要弄他个三五十万的骏马,后来实在是好马可寻,奈何良将难觅。
十几年才弄了将近二十万人马,骑兵过半,有十万,对于西武三州来说,够用了。
胯下坐骑跟一般骑兵没两样,廊州守将本是正职,无奈孟希伯处心积虑这么多年让他做个卧底,如今恢复本职骑马出城,与姒豹大人配合相得益彰,把廊州治理的井井有条。
不过周边的匪人一日不除,总觉得心不能安,尤其是少庄主在廊州的这些日子,姒豹小心的很。
少庄主荒废多年的骑术并未后退,尤其是坐在这等好马背上,更是有种说不出的顺畅感觉。
狂奔了几十里后,屁股颠簸的有些痛了,孟小儿下马,找了个地方歇歇脚,想起武境上面的是,坐在一颗歪脖子树下,解下腰间断剑问道:“我的武境落了!咋回事?”
没想到老鬼不以为然道:“正常,我这几十年,上上下下几十次,都习惯了,不过你要是进入一大境,只要不死,内力散不了,武境就不会跌,你才掉了一次,有啥大惊小怪的。”
得知原来如此,年轻公子浑身似乎来了劲,翻身上马道:“今天心情好,走,去西疆边境看看,说不定能碰到个西疆的小娘子呢。”
老鬼策马扬鞭紧随其后,大声道:“既然公子这么喜欢马,为啥不给它俩起个名。”
目视前方的少庄主想都没想回道:“白雪黑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