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未眠的庄主孟希伯彻夜未眠,待天明之后,急匆匆三步并作半步前去暖心阁探望,还没进大门就被拦了下来。
两位刺史公子的胆子也忒大了点,连庄主的路都拦,是不是有点活腻歪的感觉。
那张巧嘴能把天说个窟窿的滨州公子一副笑脸道:“庄主,不是我等不放行,只是孟公子有言在先,谁来都可以进,就是你不能。”
摸不着脑袋的孟希伯倒不是怪罪两位公子,只是对儿子这种做法不甚理解。
儿子受了伤,老子来探望,天经地义,这咋还连门都不让进了呢?
“伤的重不?”不让进问问总可以吧。
杨祗摇了摇道:“情况很不妙。”
这位六十多岁的小老头,一把挡开虞万譶阻拦的手臂,结果还没看到人,就见一根扫把飞了出来,接着就听到孟小儿大骂道:“孟希伯,你要是想绝后早点说,我找个没人的地方自生自灭,省的你费这么大的心思兜圈子。”
自知理亏的孟希伯巧妙躲开扫把,腆着笑脸走至床前询道:“伤势重不重?”
除了手上被宣花斧划破的伤口有点深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些皮外伤,庄里有的是疗伤圣药,用起来一点不心疼,足足涂了一指厚。
躺在床上挣扎着起不来又倒了下去,有气无力的孟小儿翻着死鱼眼道:“死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先养着,想吃什么跟她们说,爹还有事,明天再来看你。”孟希伯生怕儿子气大伤身,再生出幺蛾子,一溜烟的跑了。
苑弼坐在床头,手里的药膏还在朝孟小儿的手上狠劲抹。
孟小儿抬手道:“大姐,山庄里药多我知道,可你再抹我这手就跟猪头一样了,没那么金贵,咋了,说两句还掉眼泪了?”
苑弼倒不是因为孟小儿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更不是因为多用几瓶药膏,而是对庄主这么个锤炼的法子不慎理解,天底下有这么对亲儿子的吗?
自打下山浪荡一圈回来以后,孟小儿不再是那个装傻充愣的少庄主,现在,他要成长,要报仇,个中曲折苦难遭遇必不可少。
眼下这场厮杀,正是个练手大家机会,只是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侠女搅和罢了。
“你要是想成为左右陈梁的将军,受这点苦算的了什么?以后的苦比这还要多,你要是怕,咱就不要坚持了,找个没人的山头,过着舒坦日子岂不是好?”苑弼虽心中不舍,但嘴上却不这么说。
前半句还能振奋点人心,后半句听了就有点憋屈。
躺在床上的孟小儿瞪着个眼珠子道:“大姐,你是不是看我身边多了几茬野花,怕我掉进去摸不着方向?你放心,少庄主夫人只有一个,别人想都别想,我只不过是在积攒点人气,多认识点人,做点好事,以后在江湖上也有个帮衬吗不是。”
苑弼面色凝重,继而起身,扬起手中的药膏,直接扔到孟小儿脸上道:“最好死在野花丛里。”
孟小儿一头雾水,不知道哪句话有说错了,这女人呀,就是六月天小孩脸,说变就变。
屋里除了苑弼伺候,新来笨手笨脚没资格在床边听后差遣。
慕容雪的屋子里坐着个悉心打扮后风格迥异的奇女子,说这女子奇特倒不是长相,而是那手持长剑的做派。
“表姐,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可能就一剑宰了那小子,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待在这里有什么好的?不会是那小子给你下了迷魂药了吧。”步云薇手中握着长剑,照着昨晚的情形比划开来。
“你说什么呢?我留下来不过是想报答人家一下,毕竟他救了我爹一命。”慕容雪含羞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救了姑父一命,可你说你来到这是被他们押上山的,又说你是自愿的,我真的不理解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步云薇收剑入鞘,坐在椅子上悻悻道。
慕容雪见步云薇有些疑惑,把从青州跑到这里的前前后后又说了一遍,这次,她把上山改成了自愿的,而且是看到了父亲的亲笔信才确定爹爹无碍。
“这么说你本来也是想杀他的,可为啥没得手,就那个破烂浪荡公子,我一剑就能要了他的命。”刚刚入鞘的长剑又拔了出来。
“云薇,你能不能矜持点,不要动不动就拔剑,我那个时候不是急的没办法嘛,别光说我,你不也是一样,差点错杀了好人。”
“喂,表姐,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来这里是救你,你不领情反而教训起我来了,莫非你对那小子动了心,我可是听说人家是孩子都有了,你堂堂青州大小姐,不会看上了有妇之夫的山野小子吧。”
慕容雪面露怒色道:“你要是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跟你说了几次了,只是报恩,报恩你懂不懂?”
步云薇看慕容雪像是生气了,急忙求饶道:“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呢,还当真了,我不追究他不就行了,过几日你随我下山回青州。”
“这个?等等再说吧,公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昨晚你那样对人家,是不是去给人家道个歉?”慕容雪说道。
这辈子从来不知道犯错要道歉的步云薇抬脚踩到椅子上,一副流氓土匪的行径道:“你说什么?让我去给他道歉,别扯了,我不杀他就已经算他这辈子烧高香了,没门。”
慕容雪努努嘴道:“你要是不道歉,我就不下山,再说了,是你没弄清楚情况就要打要杀的,以后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
白衣女侠向来做事不留余地,那些欺侮百姓的贪官蟊贼,死在她剑下的不计其数,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一个人要她道歉。
“不行不行,那也太没面子了,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白衣女侠是个要脸的人。
“你也太高估自己了,你知道这山庄有多少高手吗?那群土匪都是有意放进来给孟公子练手的,孟公子身受重伤他们没一个现身,这说明啥?你应该会想到吧。”慕容雪事后想到了这些。
一副侠肝义胆热心肠的女侠,岂会从容就范,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可她只不过一介女流,不必从流。
给自己找个放下包袱的理由,步云薇的心态无人能及。
“我不管,要是你不去道歉,我就不下山!”慕容雪耍起大小姐脾气,也是一把好手。
步云薇这次来山庄,一路上确实听到不少蛊惑,可要说蛊惑最多的还是他爹,青州飞雪门门主,当得知青州刺史被人投进了大狱,刺史小姐慕容雪听信他人建议,取了孟小儿人头换取青州刺史的性命,可没曾想大小姐一去没了消息。
如坐针毡的飞雪门门主特派自己行走江湖数年鹊起留名的闺女前去刺探,如若情况属实,宰了那个痴傻小儿。
绕不过表姐的苦苦哀求,步云薇做了让步,两人携手到了暖心阁孟小儿寝居门口,一双贼眉鼠眼不似门卫的家伙,在她俩的身上游走。
“两位姑娘有何贵干?”虞万譶眼冒金光问道。
“我们是来看望公子的,请你让开。”慕容雪看了一眼不像好东西的虞万譶。
“两位姑娘这边请,我给你们带路,”虞万譶嘴里的口水都流了出来,忙拿袖子擦了擦,“我看两位姑娘气色不凡,一定是公子的贵人吧,要不说公子福大命大,随便下趟山就能结交一些江湖上的好汉,真是令在下佩服,不知二位姑娘芳龄几何芳名……。”
“闭嘴,再啰嗦我割了你的舌头。”侠女性子过于耿直,听不得婆婆妈妈的碎碎念。
虞万譶连忙闭口,要不是昨晚亲眼所见,真不知道天下还有这等刚烈奇女。
独自一人卧床的孟小儿微闭双目,放空心神,突然听到有人进来,睁开眼睛骂道:“他娘的,哪个不开眼的扰了老子清梦。”
性子爆裂的奇女一柄长剑抵到孟小儿脖颈道:“你骂谁呢?信不信老娘一剑封了你的喉?”
见到是昨晚要杀要剐的白衣女子,孟小儿的少庄主气焰打消的遗失殆尽,伸出二指轻轻拨开剑尖道:“原来是侠女,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立在一侧的慕容雪看到表妹见人就动手,上前低语道:“表妹,你不要命了,人家是这山庄的少庄主,让你来干什么了?你要是想死,可别连累我。”
行走江湖的步云薇的岂会不知西武山庄在江湖上的名号,只是看不惯孟小儿这般说话口吻,那些年杀掉的纨绔不知多少,习惯了。
听慕容雪这么一说,步云薇急忙收剑,轻声道:“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还有昨晚,没弄清楚状况就……。”
说到最后,谁也听不到她究竟说了什么,声音小到如蚊虫嗡嗡。
刚才还一副要杀要剐的爆脾气,突然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孟小儿着实不习惯,莫不是行走江湖都是这副模子?
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就在此刻,进来一位披头散发的汉子,看不清脸面,杨祗不敢阻拦,早退到一边。
“小姑娘,你是飞雪门的人?”老鬼进门问道。
侠女回头一看,心里扑通直跳,后退一步随即镇定道:“在下是青州飞雪门门主之女,步云薇。”
“甚好甚好,我跟飞雪门有笔血债,今天正好你来了,先还了吧。”老鬼淫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