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孟小儿言语轻薄的公主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撒,看到刚从陈梁回来的太子哥哥,上前把羞辱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身为正统皇家太子的陈华茂给人的印象心胸狭窄,看不得别人好,刚到凤吟山那会,就给山中小道来了个下马威:饭不能吃太饱。
连掌教都礼让三分的人物小道自然得罪不起,拗不过只得勒紧裤腰带少吃点,见到太子公主绕着走就是,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能够从大大小小十几个皇子中脱颖而出,太子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借刀杀人栽赃嫁祸无所不用其极。
这不,刚被立为储君就用一副替父分忧的姿态到了凤吟山修行,说是帮父皇祈求天道保万民安康,以此来躲避其他势力的侵扰,实则身负使命。
刚从陈梁回来的陈华茂听说孟小儿居然调戏了他的妹妹,本来对这个傻子孟小儿懒得搭理,想着怎么也要把凤吟山转遍了才去干正,现在看来,不去不行了。
抬着藐视天下的步伐,一行人浩浩汤汤到了灵芝峰。
吃饱喝足的吕栞天没闲着,孟小儿给他派了个差事,把公子砍杀的野狼剥皮抽筋,摊在茅屋顶上晒干了拿到山下镇子找个上等裁缝做狼皮褥子,给山庄里的高级女婢当礼物。
而孟小儿则无忧无虑,毫不懈怠拎着断剑钻进林子就是半天,也不管那个太子来不来找他,反正是会来的。
见到人群中的陈梁太子公主上了灵芝峰,想看好戏的吕栞天放下手中活计,一溜烟跑到林子把公子请回来。
练剑正酣袒露上身的孟小儿光着膀子到了茅屋前,假装不经意间看到了公主,让吕栞天服侍他穿衣慢点,最好是穿了上衣把脱了裤子,在公主面前亮亮这些时日的成果,傻子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眼神没离开过公主的孟小儿嘿嘿一笑,装起傻道:“你终于来了,还以为你忘了呢,嘿嘿,进屋吧,衣服都省的脱了。”
“少庄主,何时又开始装傻了?不是好了吗”陈华茂向前一步,胸有成竹道。
孟小儿只顾勾引公主了,没想到太子居然夹在人中刚刚露头,愣了一下神,随后朗声道:“哦,你是掌教的弟子吧,哦,对了,哪位道姑也是吧,见到师叔祖为何不行礼?凤吟山的规矩不懂吗?”
“继续装?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装疯卖傻,山庄里都是你这等货色吧,”陈华茂贬了一通后欢乐负笑脸道:“听说你弄了不少狼肉,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吗?”
孟小儿也不生气,打开了天窗就说亮话,对旁边的吕栞天一本正经道:“看看,这才是明白人,搬桌子喝酒吃肉。”
只是公主的脸色不好看,被人轻薄,太子不给她出头就算了,还要坐下来吃狼肉。
茅屋前放了一张桌子,西武山庄的少庄主和陈梁的太子爷把酒言欢,换不投机却没一点不高兴的样子。
坐在一旁的公主陈心柔嘟着小嘴,一肚子的委屈全写在脸上,真想把太子哥哥捶打一遍。
虽说这里是凤吟山,道门有道门的规矩,但夹在西武和陈梁中间,都是惹不起的主,掌教站在未央宫门前一个劲叹气,谁被打死谁活该,管不了了。
酒是吕栞天从山庄背来的桃花酒,肉是灵芝峰饿了一冬天吃起来毫无肥腻感的野狼肉。
自小尝遍天下山珍海味的陈华茂竖起拇指赞叹,好吃,服了,要不说陈梁逆臣孟希伯胆子大,生出来的儿子也真会享受,酒香肉更美。
混了个肚饱,陈华茂斜着眼说道:“少庄主是怎么从西疆游民手里逃脱的?那场面肯定不好看吧。”
吃人家的从来不会觉得嘴短的太子爷满脸鄙视,再怎么说,陈梁才是正统,不用给乱臣贼子的子嗣好脸色看。
“还能咋办,跑呗,难道让他们抓去,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问,你不会没被人突袭过吧,那叫个紧张,刺激,哈哈哈……。”孟小儿讥笑道。
陈华茂一点都不生气,对这个不做作的少庄主不仅不讨厌,反而还有点喜欢了。
“西疆的游民善于骑射,来无影去无踪,滨州城进进出出犹入无人之境,可见你爹也不咋样,说不定哪天混进了山庄,把你那些可爱的美娇娘抢走,你不会哭吧?”陈华茂继续出言嘲讽。
“没事,美娇娘多的是,抢不完,”孟小儿说着,继而回击,“你不会是想见识见识山庄美娇娘的厉害吧,早说呀,我带几个过来,很方便的。”
世间传闻西武山庄有个闻香阁,里面全是人间极品,各种美各种香,浑然天成,再加上老尼姑的圣手*,睡上一晚,神仙都不想做了。
陈华茂搓着手笑道:“你那个闻香阁听说过,不过没机会,我要是想去,恐怕要大动干戈,先把你山庄铲平,把人全部带走,放心,一个不杀还好生伺候,让你一个都没得玩,偷偷哭鼻子吧。”
孟小儿跟着笑道:“好呀,很好,人说虎毒还不食子,陈梁啥时候下作到拿自己的黎民百姓开刀了?”
表面上西武和陈梁的关系紧张,那是世人偏见,只要孟希伯一日不下诏,想回到陈梁治下还是很容易的,两人代表着西武和陈梁正在商谈。
孟希伯建起了西武山庄才有些后悔,处在边境,随时都会被西疆游牧报复。
好在凤吟山一役,西疆的首领被杀,剩下几个儿子势力分散,勾心斗角分家产去了,每一个想来报仇的。
而这个时候陈梁也正处在两个皇子争储,再加上北边齐国没事找事,隔三差五派兵来战,这才让西武有了喘息之际。
太子爷脸色微变,拎起一块狼肉塞进嘴里,堵住那张没占得便宜的嘴。
心里着急教训孟小儿的公主插话道:“哥,你帮我修理他,最好是杀了他,不然回去禀告父皇,就说你想投靠西武山。”
肩负重要使命的太子爷凑到公主面前小声道:“不着急,一会肯定让他难堪。”
“少庄主,听说你在廊州城放走了一个意图起事的公子,你爹就没怪你。”陈华茂换了个话题。
孟小儿回道:“没呀,我爹慈悲为怀,整日吃斋念佛,不杀生,更不想我杀人,所以我就放了,有什么不对吗?”
“那公子可是叶太辅之孙,不后悔?”陈华茂并不藏着掖着,西武山庄连个人的底细都弄不清楚,不会风雨无忧存在十几年。
“不后悔,谁都有活的权利,就像那些狼一样,好好的活在山里不是很好,非要出来跟我拼命,我肯定不会手软了。”
“能杀得了这么多的狼,少庄主武力超凡,现在是何境界了?”
“没境界,就是跟掌教学了三招剑法,要不要我练一遍给你看?”孟小儿笑了笑,伸手去摸断剑。
陈华茂紧张地说道:“别别别,刀剑无眼,还是喝酒吃肉吧,这狼肉真好吃,心柔,要不你也吃一点吧。”
公主黑着脸,两人的对话他一句都听不懂,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自打孟希伯弄了个西武山庄和陈梁势不两立,整个朝野一片哗然。
背后捅了孟希伯的小人叶太辅笼络一帮文武大臣,奏请皇上将孟府抄家,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好在皇帝没有昏庸到极点,说是等查明原委再做决断,这一查就是十年,直到驾崩也没个准信。
新上位的皇帝笼络人心大赦天下,把孟希伯一家老小从大牢中放了出来,任由自生自灭。
叶太辅看孟希伯势力尽数归于麾下,整个朝堂他一言九鼎,对孟希伯的遗孀不再追究。
当时孟希伯听到后喜极而泣,不敢想象一家老小惨遭毒手,他会做出何等过激行动。
西武不能立国,孟希伯给自己下了个断言。
现在想重归陈梁,也不是容易的事,那些居心叵测的天下人正想看着天下大乱,尤其是处在陈梁北边的后齐国,自打被陈梁灭国以后,城池损失大半,一直虎视眈眈,不出战事怎么趁乱收回城池。
还有西疆游民,已经向西边荒漠迁徙了百里,生怕孟希伯得了陈梁的号令,追着不放,总想着有朝一日收回失地。
这十几年的休养生息,令西武山庄富可敌国,孟希伯明白,真要发了那道诏书,会成为天下人的眼中钉,谁都想来啃上一口。
朝廷里那些耍嘴皮子的人肯定会大说特说,不能出兵驰援,免遭天下群起而攻之。
所以把西武三州送回陈梁,一直是孟希伯做梦都在考虑的事,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让孟小儿去凤吟山。
孟希伯年事已高,总有点落叶归不了根的感觉。
最近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眼前总会出现妻子和一双儿女的身影,找了这么多年,杳无音信。
等得着急失去性子的公主从身后随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不曾习武的笨拙动作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孟小儿,我要杀了你……。”
嘴里嚼着狼肉的太子爷,一把拦下,对后面的随从呵斥道:“公主酒量不佳,送回去休息吧。”
酒不醉人人自醉,公主酒坛子都没碰就醉了?
陈华茂可不想把这件大事办砸了。
机灵的两名随从一人架着一只手臂,把陈心柔抬着离开了灵芝峰。
“说说吧,什么条件?”陈华茂从腰间掏出一块丝巾,擦了擦嘴脚残留的肉末,说到正题。
孟小儿指着公主下山的方向说道:“把她嫁给我,我要当驸马。”
“这个我做不了主,需要回京城禀明父皇,才能决定。”陈华茂又从腰间摸出一把折扇摊开,扇了起来,“西武现在没路可走,据说西疆已经在招兵买马,过不了多久会攻打滨州廊州,还有南越蛮族,对西武山奇珍异宝觊觎良久,到时候陈梁坐视不理,你爹辛辛苦苦了半辈子积攒的家业拱手送人,你我于心何忍。”
孟小儿笑着回道:“太子多虑了吧,西疆游民这么多年老实本分,向西开拔了百里,能说来就来?一阵风吗?南越蛮族向来不与世人争个高低,你又从何得知他们会攻打西武山,再说了,西武山南面群峰陡峭,绵延几百里,能跟在平原上比吗?倒是现在的陈梁让人担心呀,后齐国报仇之心一直未灭,朝中不会缺少武将,好让西武早日归顺,让我们替陈梁抵抗后齐吧。”
“怎会呢?陈梁人才济济兵强马壮,不是少庄主想的那样?”陈华茂扇子扇的有力了些,额头上的汗都渗了出来。
“不是最好,西武再也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不当驸马也行,当年在背后造谣孟希伯叛变的人,交出来由西武处置,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以一人换取西武三州,山庄无数珍宝,几千能征战沙场的良将,这笔买卖确实不亏。
但是太子爷就算答应也无济于事,如今叶氏一族在朝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怕这个建议提出立刻会招致满朝文武的反对。
陈华茂镇定紧张心虚,抬头小道:“不知下次何时再能见面,明日我便回京,向家父禀明一切,”起身后,陈华茂补充道:“少庄主杀了这么多狼,吃不完会坏,不如送点给我带回去慢慢享用。”
从来阔绰的少庄主大手一挥,“拿去,”等到陈华茂带着身背狼肉的随从下了上,立刻找来纸笔,修书一封,让吕栞天即刻送往西武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