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州城虽不大,但地处西疆陈梁和后齐三国交界,往来客商频繁,经济一度繁荣。
除了刺史老爷的府邸,廊州城要数高府的房子最高,没啥别的,就是有钱。
财主高富贵有个儿子。打小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平日里除了走街串巷,鱼肉乡里,其他本事没有,简直就是一祸害。
吃斋念佛的老夫人看不得儿子的嚣张嘴脸,犯了错又不忍下手,每次都是把高富贵教训一顿。
时间久了高富贵听烦了,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有人来告状,操起家伙对高胖子就是一顿揍。
廊州城里能告高胖子状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高胖子的妹妹高灵儿。
高灵儿比高胖子小两岁,生的鲜活水灵人见人爱。
高灵儿对琴棋书画没天赋,老师请了不少,技艺不见涨,尤其佩服那些诗词歌赋张嘴就来的人。
每次高富贵教训高胖子,高灵儿都拍手叫好,就是见不惯高胖子横行乡里的跋扈作风。
这不看到高胖子带着一伙家奴出去,高灵儿尾随其后,果然看到高胖子又在欺负人。
高胖子颠簸身上的肥肉追不上,气的呼呼喘气。
孟小儿和吕栞天吃饱了肚子,却没脱得了身,硬生生被一帮家奴拽着去高府说清楚。
追不上高灵儿,高胖子停顿片刻,等孟小儿两人上来,恶狠狠道:“一会回府,知道怎么说吧,说错一句,当心剁了喂狗。”
吕栞天谄媚回道:“当然知道,当然知道。”
孟小儿一眼不发,他倒是要看看这廊州城里的纨绔公子能玩的出什么花样。
高府虽大,却比不了西武山庄,连孟小儿的暖心阁一角都能比,这样的公子还有资格出去浪荡,简直笑话。
高灵儿进了门就看是吆喝,跑到母亲的房内告状。
老夫人年过半百,老来得一子女,可儿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烦透了心,倒是这个闺女给她不少安慰。
听说儿子又犯了错,当即起身,在高灵儿的搀扶下到了高富贵的书房,管他有人没人先吼开了。
“你个天杀的,还不快点出去看看,你的儿子又出去惹祸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看好儿子看好儿子,别以后蹲了大狱那就迟了……。”
高富贵书房有客人,听到喊声,对客人说道:“先生等候片刻,内人有事,去去就来。”
“喊什么喊,我这里正有客人呢,有什么事回头再说。”高富贵没好气说道,“就是你,一天到晚盯着哥哥做什么,有时间好好读读书。”自然少不了高灵儿一番数落。
“有客人怎么了?有客人就不顾儿子死活了,要是他杀了人,你也不管不问?”老夫人眼泪叭叭地哭道。
“什么?旺儿杀了人?”高富贵拉着母女二人朝正厅走去,“不着急,慢慢说。”
“爹,哥没杀人,就是闯了祸。”高灵儿说道。
到了厅堂,高富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水道:“灵儿,你说说你哥闯了什么祸?”
高灵儿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高富贵平复了一下心情,刚才被吓坏了。
“我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让人学个狗叫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别拿这点破事来烦我。”
高富贵抬腿要走,被高灵儿拦住。
“爹,我哥见天出去就是害人,哪天要是别人也让他学狗叫,你是不是也不管。”高灵儿反驳道。
高富贵笑道:“闺女,廊州城有这号人吗?回去好好练你的字,不要瞎掺乎,爹很忙的。”
正说着,高胖子带着一批家奴闯进了院子,中间还夹着两个陌生面孔。
高灵儿没想到他哥还真把那两个被欺负的人弄回来了。
高胖子用了个滑跪的动作到了老夫人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娘啊,你可替我做主呀,这次我真的没闯祸,这两个人没钱去吃饭,我帮他们付的钱,我这是做好事呢,就是妹妹看不过去,说我帮助了不认识的外人,说我欺负人家,我没有啊,啊哈……,娘啊。”
当事人在此,当面对质最好不过。
老夫人走到孟小儿的面前,问道:“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孟小儿想都没想,点了点头。
这下轮到高灵儿的脸挂不住了,没想到俩人这么快就被她哥收买了,高胖子还倒打一耙。
“高胖子,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怪我看错了你,你这辈子都改不了了,哼。”高灵儿跺着脚出了客厅。
高富贵看是一场误会,扭头回了书房,老夫人追上去安慰闺女了,高胖子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满意。
“嘿,兄弟,多谢了,要不然又挨板子了,看你们也不像坏人,既然这么有缘,何不在府里住些时日。”高胖子邀请道。
两人求之不得,尤其是孟小儿,路上在想怎么能留在府里和紫衣少女多接触接触,没想到高胖子帮了忙。
“兄台盛情,却之不恭,打扰了。”孟小儿抱拳道。
“你刚才替我解了围,怎么也要好好感谢一番,走,喝酒去。”高胖子喝酒溜街调戏大姑娘三大爱好。
高财主最近神神秘秘,整日躲在书房不出,而那个所谓的客人谈天论地,对儿子从来很少管教,倒是老夫人时常关心的多些。
高旺年纪不大,玩的花样不少,可这些在孟小儿的眼里,不过是小儿科,尤其是涉足烟花之地,深的虞万譶真传的孟小儿作风硬朗,把高胖子佩服的五体投地,简直把孟小儿奉为圣贤。
整日和高胖子混在一起,孟小儿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吃喝不用愁了最起码。
饭后,孟小儿剔着牙,独自走在财主大人的花园中,甚是惬意,虽然不能和山庄的相比,不过花园也有几分新意。
亭台水榭,阁楼小径,顺着小径看去有一石桌,一个穿着紫衣的少女正伏案作画。
孟小儿慢步轻声走过去,高灵儿手握画笔,姿势别扭的很,从小跟着高胖子,每天不是操心哥哥是不是打人了就是回家去告状,高灵儿对琴棋书画一点耐心都没有。
“小姐这笔下的毫无章法,别说神韵,连入门都没有吧。”孟小儿突然开口。
高灵儿听到有人说话,身子猛地一震,随即躲开。
“你是鬼呀?走路一点声音没有,我写的不好,总比有一些狼狈为奸的人好,坏事干尽。”
孟小儿也不生气,平日里和高胖子接触的多了,难免会让这位小姐误会。
“我可比你哥哥强多了,他只不过是玩心太重,其实心底还算善良,我看人可准的,你这笔应该落到此处更妙。”孟小儿话锋一转到了画上。
高灵儿不屑道:“你也懂书画?”
“略懂略懂。”孟小儿觉得要低调点,免得被识破了身份,就连高胖子现在也只是知道他的假名叫孟大柱。
“光说不练算什么,要不你来画一副我看看。”
“行。”
孟小儿重新摊开一张画纸,拿起画笔,想都不想,刷刷地画了起来。
人物雏形已备,只是还看不出是谁。
孟小儿故意卖了关子,其实高灵儿的神情早在心中,自是不看一眼,也能手到擒来。
高灵儿只是心血来潮,并没有用太多颜料,只有一种颜料石墨。
细处着笔,孟小儿小心翼翼,寥寥几笔,就能看出画中何人。
少说也学了几年毫无进展的高灵儿画不成,却能欣赏,不禁小吃一惊讶,还没见过有人能用单色将人的神韵展现如此完美。
“看来你真的很懂。”
“可惜了,要是还有其他几色染料就好了。”
高灵儿只顾欣赏细微之处,抬起头来,才发现画中人正是自己,不禁羞涩,面色绯红。
“你……,谁叫你画我?”说完转过头去。
“小姐闭月羞花,翩若惊鸿,就算我画功了得也难将小姐美貌体现,还请小姐不要见怪。”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高灵儿心中小兔扑扑直跳,没看出来这个浪荡小子画不错,嘴更甜。
“有,都有,不过我画术不精,还用不到那些,你要是有兴致的话,我这就取来。”高灵儿被孟小儿的画技迷住。
“如此正好。”
高灵儿蹦跳着走出花园。
孟小儿觉得这花园的花更美了,高墙一侧穿出说话声。
走到墙边,孟小儿附耳倾听,说话之人正是高富贵和他的贵客。
“高财主考虑的看来已经差不多了,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信差大人这几日等候烦闷,在下怠慢,等明日,我亲自摆下宴席,好好吃上一顿再走。”
“我看不必了吧,本来这事就见不得光,还是低调些好。”
“哈哈哈,还是大人精明,在下佩服。”
“大人给你的书信可要收好了,千万别让人看到,起事时以书信为据。”
“知道知道,请转告大人,小的势必忠心。”
……
孟小儿听到了脚步声,急忙回到石桌旁,装作正在临摹。
听到脚步声远了,两人从另一个门出了花园。
“这次又画的什么?”高灵儿一步蹦跶到孟小儿的身边,把从来没偷听过别人说话的孟小儿吓了一跳。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一些花花草草。”孟小儿又是唰唰几笔,画纸上立刻浮现娇艳欲滴的菊花。
“给,这是染料,我想让你给我画一副赤蔷薇,你看可以吗?”此刻的高灵儿俨然成了一个花痴,连声音都变得柔弱几分。
“行,什么都行,只要小姐喜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