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孟小儿的遭遇,青州刺史忧心忡忡,对于幕后指使的人,非陈梁馋臣莫属,其中最大可以之人就是前太傅叶昌之子现任陈梁太傅叶光典,此人做事别他爹强太多了,当年要是慕容台落到他手里,现在可能已经是一捧黄土了。
安插在城内扮作平民的军士每日加强戒备,好在杀手没混入城内,表面上看毫无手段的慕容台,对付几个蟊贼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不知为何,陈梁宫里的太尉大人突然造访。
细想也不奇怪,杀手没能活捉孟小儿,猜测其行踪,指定到了青州,那么这位太尉大人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慕容台接到书信,命人打扫府内上下,在客厅里接待了太尉大人,这位大人姓何,正是当初去西武游说滨州刺史虞千才的那位何大人何太尉。
何太尉名唤何兴志,官至太尉,仅次于太傅叶光典,实为叶光典心腹,这点慕容台心知肚明,他来了,不用说也是代表叶光典前来。
毕竟级别相差太多,慕容台恭敬之至,寒暄过后,邀请何兴志上座,这位太尉大人连连摆手,说今日前来不过是听说青州城内外兼治白日无偷夜间无抢,领太傅大人之命前来取经,并无公干,来之前已经在城内转了一圈,确如传闻,等明日刺史大人一起陪同,再去观赏。
慕容台知道对方用意,不好说破,只能呵呵了。
何兴志满头银发,皮肤褶皱如树皮,身体不好,干枯老树一枚,禁不起北方阴冷气候,蜷着身子比慕容台挨了一头,可气势却高高在上,跟在他身后的四人个个精壮,举手投足间能够看出,他们都是出自陈梁的大内高手。
太尉大人分内之事是护卫陈梁宫安危,出门在外弄几个保护自己,确实很简单。
慕容台拗不过,分宾主坐下,上茶喝茶,打着官腔,四名大内高手站在身后,身稳气傲,脑袋不动,眼珠子来回滚动。
猜到对方来意,慕容台早把此事告知孟小儿,后者已经安排到了安全地方,他是不可能让陈梁来的人见到孟小儿,一来自己说不清楚,二来对孟小儿也不利。
何兴志抬起头,笑了两声,脸上神情冷淡,一通没上没下的乱扯,五十出头看上去比六十多的还老,尽说些无伤大雅的坊间奇闻。
从未与此人打过交道的慕容台有些局促,坐在椅子上有问就答,被太尉大人冷眼看了,脖子朝边上一扭,权当没看见。
气氛不太和谐,
旁敲侧击说了很多,慕容台就是不往上面搭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没有道理的,话不投机一个字都算多,何太尉眼看冷了场,一脸的假笑,起身走到慕容台身旁,拍了拍慕容台的肩膀,说刺史大人要识时务,当今天下谁说的算还不一定,不要到时候掉了脑袋丢了命都不知道是咋回事。
这话要是哄骗那些没经过事的年轻刺史可能还有作用,对于死过一次的慕容台,不好使,从当年孟希伯自告奋勇披挂上战场他就看出来,陈梁宫里的浑水一直没清过,搅乱浑水的恶人不除,陈梁难安,可怜了那将近半百的皇帝,到现在都没看清。
慕容台想不出陈梁宫里已经黑到了啥程度,这种直白的威胁脱口出自于护卫皇宫安全的太尉之嘴,那皇帝自岂不成了摆设?从何兴志跋扈的神情中不难看出,叶昌没干出来的事,叶光典是准备干了。
逼迫西武孟希伯造反,陈梁宫里来个兵变,叶太辅荣登大宝,到时候刺史大人进京为官,可比这冷飕飕的不毛之地好多了。
叶光典胆子真是大,居然把改朝换代篡夺皇位就这么让人说出来了,慕容台转念一想,他知道又如何,如今的陈梁宫全是叶光典的党羽,但凡有几个忠于贤臣,不是被杀,就是找个理由甩到了边境,谁又能相信他的话。
任凭何兴志一个人喋喋不休,慕容台笑而不语,态度很明显,这位当初因为替孟希伯说了一句话差点送命的刺史大人铁石心肠不为所动,看惯了生死,这时候也没那么怕了。
见威逼无效,马上换做一副笑脸的何兴志身后之人使了个眼色,随从手上抱着一个方正锦盒,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尊印章,露出底面何太尉说话了,朝中副太尉一职空缺, 如果刺史大人交出那公子,这印章就留在府中,即日上任,叶太辅在朝中发了话,大家以后就是自己人。
慕容台看着那副太尉的官印,苦笑两声,窝在青州这么多年,真的不敢想陈梁是现在这个样子,高官厚禄成了他们交换的筹码。
略作思量,慕容台掀开桌上茶碗上的盖,小酌一口茶道,太小了吧。
何太尉脸色难看说,刺史大人,已经不小了,这可比你在青州高多了吧,再说了,慕容家世代为官,可有做过太尉一职这么高的?
慕容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起身正了正衣袖,对着门外下人吼道,送客。
想不到刺史大人会来这么一出,屁股钉在椅子上的何兴志并未起身,反而翘起了腿,摆摆手,示意随从收起锦盒,轻轻地拿起桌上的茶碗,猛地摔到地上,茶碗被摔得粉碎,慕容台,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不答应也行,到时候把青州城翻个底朝天,生灵涂炭,这可都是拜你所赐。
慕容台抬手指着何兴志,脸色涨红,胸口淤积了一团热血,喷射而出。
一直躲在厅内的慕容雪看到这一幕,跑过来扶住了慕容台,也不管对方是何身份,怒视何兴志骂道,狗奴才,青州城不留你,现在就滚,矜持了这么多年,慕容雪还是说出了脏话,而那个躲在后面没出来的步云薇,长剑在手,剑身瑟瑟发抖,嘴唇紧咬,差点就冲了出来。
哼,小姑娘挺泼辣的,不出十日,陈梁再无青州城,至于你嘛,京城的烟花之地,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我看不行,我们走。
再次怒气攻心的慕容台连喷三口老血,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何兴志驻足转身,咧嘴笑道,喷吧喷吧,血早晚都要出来的,你这么着急,我也没有办法。
慕容台一病不起,躺在床上双目无神,这么多年远离陈梁,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一把老骨头自不用说,土埋脖颈,也能死着了,可怜了慕容雪,何去何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