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李玉龙就飞快得冲了出去,一看到那掌柜的果然牵着一头毛驴来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李玉龙让掌柜的把毛驴牵到后槽喂上,然后问掌柜的价钱,掌柜的说道:“人家非要二十两不行,我最后搞到十五两。”李玉龙官宦家子弟,哪知毛驴价格,何况此时他才不在乎这点钱呢!李玉龙拿出一大锭银子给了掌柜的,又捋一捋毛驴项上鬃毛,回房休息去了。因为没有婚配,两人一晚上都没解衣。
次日天刚亮,庞玉娘就起床梳洗打扮起来,上穿一件锦缎小袄,下穿一件粉红色绣凤彩条压边缎子裙,足踏一双小巧玲珑的绣鞋,头上盘着螺蛳发髻,发髻上插着琉璃穗银簪一支和一朵鲜花,活脱脱一个刚出阁的小媳妇。那李玉龙也是一身雪白绣袍,头戴一顶万字巾,足踏一双步云履,真也是潇洒倜傥,英俊风流。
李玉龙又向店里要了些白米和菜蔬,两人吃了一些,结了帐,掌柜的把毛驴牵出,披了鞍辔,让玉娘坐上,李玉龙拉起缰绳,朝江边走来。到了江边,刚好从西边开过来一艘开往杭州方向的大船,停靠在渔浦镇码头。李玉龙立马上前打问,此船都在杭州哪里停泊,问清楚兑了银子,便拉着毛驴上了船。船行二十余里,于午时来到杭州南候潮门码头,李玉龙牵着毛驴下了船。由于天元军还未打到杭州,杭州十门还未戒严,但已实行严格盘查。看到李玉龙和庞玉娘这等打扮,守门兵未加严格审查,就让他们进了城。他二人顺着候潮门内大街往里走,要寻找一家酒肆住下,但为了安全起见,欲找一家僻静一点的。他俩便七折八弯来到后市街口施家酒店。住下后,把毛驴寄养在店里,然后二人去到街上闲逛一回。
这杭州城虽无东京汴梁那样繁盛奢华,但也是东南一大都市,民物康阜,市井繁荣,百业兴隆。尤其是唐白乐天、宋苏东坡治杭以后,更是名声大振。茶坊酒肆、勾栏瓦肆充斥三街六巷,珠宝珍玩、歌楼妓馆也是随处可见,美食小吃、食店作坊可谓不亚东京。特别是西湖名胜,最是名满天下。天南海北客,官宦士大夫,无不嬉游湖山,流连忘返。
李玉龙和庞玉娘在街市上闲逛,遇到没有看过的杂耍,驻足欣赏,碰上没有吃过的入座小品。不觉得已到上灯时候,两人如情侣依偎,徐步回店。在街上不住地品尝美味快食,到店中已不知饥饿,径直回到房间小憩。他俩都斜靠在被子上,商量着明天上街都到哪里去看看,了解各处街巷路径,为总攻开始后方便行动做些准备。他俩正在悄悄地说着话,忽然听见楼下乱哄哄的,再后来好像有人上了楼,还听见有人说:“就是这间屋子。”李玉龙道:“快取家伙,是不是咱俩暴露了身份?”李玉龙跳下床取双剑在手,庞玉娘也跳起来,正待去取腰刀,不料一帮兵丁已经围了房门,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提着一柄大刀进来,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指着庞玉娘道:“就是她。”那军官把大刀架在庞玉娘脖子上,李玉龙想拼命,又投鼠忌器,怕伤到庞玉娘,只好站在一边用剑指着那军官。
看官!你道那军官是何人?原来他就是宁海军都指挥使邢凯。半年前,庞玉娘和哥哥庞万春在西湖边上卖艺,来了个流氓恶少钱宝,对庞玉娘百般调戏,庞万春一时怒起,双脚钩住钱宝脑袋,一用力,钱宝脑袋开了花。后来在陆行儿和李玉龙的帮助下,逃离了杭州,并摆脱了邢凯的追兵。不料今晨庞玉娘和李玉龙在候潮门接受盘查时,被在大门口溜达的当时钱宝毙命后逃走的狗腿跟随认出来了。那家伙奴名钱胜,他见李玉龙和庞玉娘二人进了城,便悄悄地跟在后面,后来见他俩住进了后市街口施家酒店,毛驴也寄养在施家酒店,想来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走远,便飞快地跑到邢府,把这个情况告诉了邢凯夫人,那邢凯夫人听说杀死弟弟的仇人到了,哪能放过,随令家丁速去报知邢凯。邢凯接到家丁报说,一心烦恼。他认为小舅子的死是迟早的事。这个混蛋小舅子,经常在外面惹是生非,不少给他添麻烦,死了倒干净。谁知现在仇人又来到跟前,去拿吧,公务繁忙,这两天听说方腊贼人下新城,攻富阳,显然下一步是要来攻杭州,上峰下达了许多关于杭州城防的要紧事,哪有功夫去拿人;不去拿吧,家里那个河东狮搅闹得人心烦,闹不好又是寻死觅活的,日子怎能过的安生?于是,他见天还早,估计庞玉娘和李玉龙一时半会儿不会走,便考虑等到天黑下来再去,以免闹得满城风雨。就这,他回到家中时,老婆还嫌他不上心,回来晚了,又跟他大吵大闹一番。不得已,他只好带着一二十个贴身兵丁来到施家酒店。
这时,庞玉娘见到那个恶奴,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一看自己走不了了,便对李玉龙说:“这不干你的事,你走吧!”李玉龙听了庞玉娘的话,知道庞玉娘是想让他脱身报信,如果在此纠缠,两人都被逮了,圆觉大师和陆行儿他们不知道,耽误了总攻大事,甚是不妙。李玉龙想:如果庞玉娘一人被他们逮去,一时也不会杀了她或怎样。自己抓紧去报信,还可想法营救。于是他退到后窗边,准备跳窗。但那个恶奴又对邢凯道:“那人也是去年的帮凶,不要让他走了。”邢凯正欲上前,但为时已晚,李玉龙用右肘把后窗捣开,跃了出去。
李玉龙跳出后窗后,邢凯只好让侍卫们把庞玉娘捆绑起来,庞玉娘并不反抗,一方面他知道反抗也没有用,反而会给自己带来伤害,另一方面,她也知道,只要李玉龙能逃离,圆觉大师和陆行儿他们不会不管。于是乎,邢凯顺利地把庞玉娘带回了他的都指挥使府。正是:烈女不慎失罗网,英雄合力斗妖魔。
毕竟不知庞玉娘落入魔掌,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褚先生语:方七佛初入伙即为先锋,连下两县,就像大水灌了两个蚂蚁洞。方腊也许是有意把此功让给方七佛。庞玉娘在杭州曾发生过与人争斗一事,且有命案在身,让她去当细作,忽略了这一层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