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陆行儿还给翟源、谢福讲述了他第一次与庞万春兄妹沿着浙江北岸行走的事。说他们游严子陵钓台,还讲了庞万春姜家庄斩蟒蛇的故事,听得翟源和谢福啧啧称奇。又说到在江上劫船,到睦州被官府拦截等,还把司行方放走自己,后又到龙丘山落草,再后来如何跟随方腊举义,攻入杭州,又分兵取秀州、宣州、湖州等,翟源、谢福对陆行儿的传奇经历,虽然早有耳闻,但都不如今夜听得更津津有味些。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行船,倒也兴趣盎然,不甚觉得累。陆行儿还道:“不想今日与你们两条龙同行,如此之快,真是三生有幸,叫你们辛苦了。”谢福道:“唉!要不是为救岳元帅,恐怕就没有今日之行。”陆行儿听了谢福的话,心里变得沉重起来。他道:“将来救出我师弟,他还得感谢你们。只是不知他现在如何受苦。”谢福和翟源见陆行儿话题沉重,便不再提起这档子事。
却说船到桐庐,三人到城中吃了顿热饭,又上船前行。到了严子陵钓台和姜家庄等处,陆行儿还指给他们看,但篙橹不停,顷刻间就把这些景物甩在了后面。后晌,他们到了睦州,又停船、进城吃饭,不在话下。
他们一行三人到了兰溪西门外的时候,正是黎明时分。他们在兰溪中洗了脸,又吃了些干粮,天就亮了。翟源将船寄放在城西小码头上,便一起找人打听白露山的所在。陆行儿来到桥上,向一位起早赶集过路的老者问道:“老公公,听说这里有座白露山,请问如何走?”那老者向西北方向一指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大约有二十余里,就可以看见白露山了。”
陆行儿一听还有二十余里,不敢耽搁,谢过老者,便同翟源、谢福一起奔西北而来。不到一个时辰,他三人便到了白露山山脚下。那里有个小村庄,陆行儿见村西头有个小院儿,便推开柴扉想询问一下,谁知窜出了一条黄狗,对着陆行儿狂吠。主人家听见狗叫,知道来了生人,便有人出来。只见一个老婆婆掀起帘子走出来,一边喝退那只狗,一边问道:“敢问是哪里来的客人?”陆行儿道:“老婆婆,我们是杭州来的,想打听一个人。”那老婆婆问道:“你们想找哪个?”陆行儿道:“一个叫周三畏的人,他原在杭州当官,最近来到此处,你老人家可听说过?”老婆婆摇摇头。然后,她朝屋里喊道:“赖毛,你出来一下!”从屋里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看样子他是老婆婆的儿子。老婆婆道:“赖毛,这几个客人要打听一个叫什么……”陆行儿连忙接上去道:“周三畏,他原在杭州为官,不久前刚刚来到此地,这位兄弟可知他住在何处?”那个唤作赖毛的道:“听人说,前段时间从杭州来了一个大官,为躲什么祸事,搬到这山里闲居,可不知姓氏。”陆行儿道:“那就是他啦。到哪里寻他?”赖毛道:“就在这山里边,你们顺着这条山道再往上走,到前边再问问。”陆行儿见没有问出个子丑卯酉来,只好与翟源、谢福继续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竟没有碰到一个人。陆行儿有点泄气,正在叹息,忽然谢福指着前面山凹里道:“陆兄你看,那里好像有些房子。”一听这话,陆行儿来了精神,便一起再往上爬。走得近了,才看清楚,那原来是一座佛寺。他们顺着道边的台阶拾级而上,到了平台上,便看见那山门上悬挂着一块儿匾额,上面镌刻着“慧教禅寺”四个大字。这座寺院红墙绿瓦,看上去还不足百年,四面围墙和建筑似乎还是新的。
既然来到圣地,便要虔诚参禅。三人在山门旁购了一些香烛金箔,逶迤来到大雄宝殿。那执事僧人见来了香客,便将木鱼敲得梆梆响。三人便将香烛在大香炉里点燃,然后跪在蒲团上拜佛。拜完佛,陆行儿又从怀里摸出几块儿散碎银子丢到功德箱中。然后,陆行儿来到那执事僧面前道:“师傅,在下有礼了!”那执事僧右手当胸道:“阿弥陀佛!”陆行儿又道:“在下欲向师傅打听一事,可否赐教。”那执事僧看了看在一旁打坐的老和尚,用眼色示意陆行儿上前问询。陆行儿只好来到那个老和尚面前道:“弟子前来讨教,望师傅指点迷津!”那老和尚抬起头,但仍眯着眼问道:“施主有何事问询老衲?”陆行儿道:“打听一人。”老和尚道:“佛门清静之地,不闻凡间之事!”陆行儿见老和尚不愿回答自己,便直接道:“临安周三畏,可曾来此?”老和尚皱了皱眉头道:“莫非为岳?”陆行儿一听老和尚的话,心里一惊,看来老和尚已经知道我等来意,索性直白道:“佛法无边,佛心向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望师傅不吝赐教。”老和尚道:“得道成仙,同登彼岸。下山两百,左转一百,便有所得。”陆行儿似乎理解了老和尚的意思,便说了一句:“谢大师指点。”转身与翟源、谢福出了禅院。
三人出了山门,便往下走,约莫走了二百步左右,果见有条小道向左边翠微中伸去。他们便顺着小道往里走,不过百步,便看见一间草庐。那草庐面朝南坡,前面一片空地,用树枝藤条扎成围墙。陆行儿心下大喜,肚里寻思道:“这定是周三畏居所了。”便急忙上去前轻叩柴门。只见从屋里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问道:“何人到此?”陆行儿道:“朋友从杭州来,拜访周大人。”话音甫落,一个五十余岁的男子从草庐中出来,看着他三人,觉得面生,皱着眉头半天不说话。陆行儿知道他心存芥蒂,便道:“在下岳飞岳元帅的朋友,今冒昧造访,望周大人休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