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道:“倘若如此,那是再好不过,我还可以继续为国家出力。但我还须上奏章自劾呀!”当下命军中文书草就两道奏章,他夫妇又亲自审阅修改后,工整地抄录出来,加上密封,派一使者去往行在。当时高宗已回到越州,接到韩世忠夫妇奏章,觉得韩世忠功大于过,尤其是想到,没有韩世忠自己也难有今天,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小败,不应过责,叫他戴罪立功吧。于是,在诏书中好言抚慰,并又加官。
数日后,钦差大臣到了镇江。韩世忠夫妇跪接诏书,诏书中云:“世忠仅八千人,拒金兵十万众,相持四十八日,数胜一败,不足为罪。特拜检校少保,兼武成感德诏节度使,以示劝勉”等等。韩世忠泣拜受了诏命,随即宴请钦差,并送至南郊码头。回营后,夫妻欣慰,互相道贺。自此韩世忠夫妻更是忠心耿耿,赤胆报国,不必细说。
且说金兀术渡江北行,他寻思建康由杜充和金军守御,不若返回建康,再作区处。于是传令回建康,他率着船队徐徐地到了静安镇。刚刚登岸到镇上,远远地看见镇中有大旗飘扬,上书乃是斗大的“岳”字,他不觉大惊,急令退兵。士兵尚未退尽,后面就响起了连珠炮,岳飞领大队人马杀来,吓得金兀术率先登船,金兵还未登船完毕,他就急叫开船。可怜无数兵丁留在岸上,被岳家军一顿砍瓜切菜,全部报销。
那金兀术跨过大江,来到宣化镇,仍不敢稍停,生怕韩世忠又在此设伏,便朝六合县逃遁。到了六合,收集败残人马,三停中又伤了一停,还失去了许多辎重。不禁长叹道:“前日遇到岳飞,被他杀败,今日如何又碰上了他,莫非建康已经失去了不成?”言未毕,接到挞懒来书,书中道:“建康被岳飞夺去,所有以前守兵,幸亏被孛堇太救回,方未尽失。现今我军围攻楚州。请来配合夹击!”等。金兀术想了一会,又问那来使道:“楚州城是否容易攻入?”来使道:“楚州城垣倒不甚坚固,唯有那守将赵立颇有能耐,所以屡攻不下。”金兀术道:“我现在急于北返,运回辎重。若赵立许我借道,我也没工夫去攻他,如若不然,就去夹攻。”遂写下一纸文书,派使者前去楚州赵立处投递。结果等了三日,也未见使者回来,还是挞懒派人来报说,才知道使者已被赵立斩首,于城头示众。金兀术听了大怒道:“赵立何等样人,竟敢斩我使者?此仇不可不报!”便对挞懒使者道:“回去转告你家元帅,欲破楚州,须先截他粮道,我愿担当此任。城内无粮,他将不战自溃。速去!”使者领命去迄。金兀术遂在楚州南北各设两处大营,专截楚州粮道。
且说楚州既被挞懒围攻,又有金兀术截住粮道,自然万分危急,赵立虽然能守,苦于无粮,城中军民顿时乱作一团。于是,赵立不得不向朝廷告急。当时朝中正不平静,御史中丞赵鼎与尚书右仆射吕颐浩闹矛盾,多次弹劾吕颐浩专权,吕颐浩也不客气,说赵鼎阻挠国政。国政诏令赵鼎为翰林学士,赵鼎不接受,又命他为吏部尚书,仍不接受,且上书弹劾吕颐浩过失数千言。于是吕颐浩上书朝廷,请求免官。高宗便将吕颐浩降为镇南军节度使,兼醴泉观使,仍叫赵鼎为御史中丞,不久又令赵鼎为签书枢密院事。至此,赵鼎接到赵立告急文书,准备叫张俊去楚州驰援。偏偏张俊与吕颐浩友好,不愿听赵鼎派遣,因此推辞不愿去。赵鼎便改派刘光世,调集淮南各州兵马,去楚州解围。如前所叙,刘光世人品和能力都不怎么样,上次失陷洪州,就因他贪杯渎职,不务正业,朝廷尚未追其责,故部将王德、郦琼等都不服他,自知无能为力,今见张俊固辞不去,便学他模样,借口守江西,其实乐得逍遥。高宗屡次下诏催促,他却始终逗留不进。简直无法无天。
却说楚州之围已十分危急,但赵立始终不灰心,昼夜上城防守。挞懒料定他援军和粮饷杳无音讯,于是屡屡猛攻。赵立将城墙内旧房拆掉,挖成深沟,里面点起大火,城上多选壮士,叫他们手持长矛,每逢金兵顺着云梯爬城,便将他们用带钩的长矛钩上来,投入火中,以此法杀死了无数金兵。挞懒又选派敢死队,在城墙下挖洞而入,也都被赵立活捉,全部枭首,挂在城头上示众。把挞懒气得七窍生烟,誓破此城。于是,运来大炮,向城上狂轰滥炸。赵立仍然坚守,哪里城破,随时补缺,挞懒依旧无隙可乘。
又相持了数日。这天,赵立听到东城处炮声隆隆,遂登城查看,督兵防守。不料,一块石头飞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赵立头上,顿时血流满面,仍站着指挥,左右忙去救他,他慷慨地道:“我已伤重,恐不能为国杀敌了,……”言未毕,轰然倒地而死。将士们将他抬到城中,将他殓葬。金兵怀疑赵立诈死,还不敢登城。守城将士为赵立的忠勇精神所感动,仍旧坚守不辍,丝毫不懈怠。又过了十天,粮食已尽,楚州方被攻破。
赵立,徐州人氏,性刚强,虽然读书不多,但素来忠义。见金兵南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因此对金人有彻骨仇恨,对俘虏的金兵,立刻斩首,从不献头报功。他死后,事迹为高宗所闻,追赠他为奉国节度使,赐谥忠烈。
此处插入一段,以表大宋忠勇刚烈之士,也不乏其人。当然岳飞、韩世忠为其代表是也。
却说岳飞在建康,闻说楚州被围,朝廷援兵迟迟不到,忙引兵驰援。到了泰州,便听说楚州已被金军攻陷,不得已只好撤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