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年间,徽宗帝赐宴诸王子。高宗酒醉打瞌睡,随便找了个卧室躺下。徽宗前来探视,掀起帷帐一看,见一条丈余长金龙,蜷曲在帐中,吓得赶快退了出来。事后,徽宗曾寻思道:“莫非此子他年当即大位?”
却说后来钦宗使时为康王的高宗到金营为人质,粘没喝怀疑他不是王子,而是将门后代,将他遣返,要钦宗再换一个王子为质。康王走后,粘没喝问及他人,方知康王实乃徽宗之子,觉得此人器宇轩昂,不可小觑,遂后悔不迭,急使一将军带兵去追。当时康王方到达泽州陵川县,力乏体倦,遂于崔府君庙中歇息。睡梦中,忽见神人大呼道:“快走!快走!金兵就要追来了。”康王惊醒后,看见旁边有一匹马,慌忙骑上,飞驰而去。到了大河边,那马居然能载着康王趟水过河。登岸之后,康王见自己衣带不湿,再看那马,并不再动,仔细查看,却是一匹泥马。原来那马乃庙中崔府君的坐骑,为时人所塑。故有“泥马渡康王”的传说故事。
其实,这个故事乃后人编造,与史实不符。当时康王往金营为质,是金兵围攻东京之时,金营就在咫尺,哪来崔府君庙及渡河之事,且当时康王返京时,还有张邦昌相随,从未有闻“泥马渡河”之说。不过,传说归传说,人姑妄言之,我姑妄听之,虽奇谈怪论,权当神话欣赏罢了。
且说高宗即位后,命黄潛善为中书侍郎,汪伯彦同知枢密院事,授张邦昌太保,封同安郡王,并叫他们每隔五日在应天府衙聚会一次,共议朝中大事。不久又加封张邦昌为太傅。罢免了耿南仲的尚书左丞和冯澥的尚书右丞之职,用吕好问为尚书右丞,召李纲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置御营司,总揽军事。令黄潜善为御营使,汪伯彦兼副使。王渊为都统制,刘光世为提举,韩世忠为左军统制,张俊为前军统制,杨维忠主管殿前公事。将误国罪臣李邦彦流放到浔州,吴敏流放到柳州,蔡懋到英州,李鞈、宇文虚中、郑望之、李邺等统统安置到广南各州。又将耿南仲主和的罪状公之于众,流放到南雄州,永远不得还京。正是:强虏退去新朝立,百姓欢呼复见天。
可恨朝中奸佞在,嗣君南渡尚偏安。
毕竟金军退去,高宗继位,又将误国奸臣一一除去,大宋从此能否安宁,且看下回分解。
褚先生语:宋朝君臣时战时和,战又不胜,和又不成,究其原因,错在朝廷,二帝被掳,咎由自取。张邦昌僭位,虽为世人唾骂,但终究换来一时安宁,使康王得以趁机立国。然高宗处置了前时罪臣,又启用了新一代奸佞,不去南渡偏安,又有什么出路呢?
第九十一回宋高宗十项朝议用李纲天元国集体婚礼震杭州话说高宗处置了耿南仲等误国奸臣后,宗泽来见高宗,对兴复大计慷慨陈词。适逢李纲也应招来到,二人陈述当前形势,立场和观点非常一致,真个是英雄所见略同,志同道合。二人说到动情处,悲愤之感,难以抑制,不觉得涕泪交流,高宗见了,亦不免为之感动。只有汪伯彦与黄潜善二人对宗泽颇为忌惮,不愿让他留在朝中,于是向高宗提出襄阳为江防要冲,最好让宗泽去镇守。高宗却不知二人阴谋,便令宗泽前去,任襄阳知府。
宗泽去了以后,汪伯彦、黄潜善又顾忌李纲,暗向高宗上谗言。这事被李纲从侧面知道了,立即向高宗辞职,高宗不许,李纲反复请辞。于是,高宗密召李纲,当面对李纲道:“朕知卿忠义,看在朕新即位的面子上,最好不要过分推辞。”李纲见高宗真心留用,便跪在高宗面前,流着泪道:“如果陛下要内修政治,外御强敌,追还二帝,安抚四方,这个责任势必在于陛下和宰相身上。臣自知愚昧无知,不能委以重任,辜负圣望。若陛下非要臣执掌权柄,臣愿效仿唐宰相姚崇入相时的故事,也提出十件事,请陛下耐心听取。若陛下能够采纳并实行,臣方敢受命入职!”高宗道:“卿尽管说出来,只要能办到,即可施行。”于是李纲逐条说出,大致如下:(一)议国是注意在守。能守而后可战,能战而后可和。(二)议巡幸请高宗至汴都谒见宗庙,若汴不可居,上策宜都长安,次都襄阳,又次都建康,均当先事预备。(三)议赦令祖宗登极,赦令皆有常式,不应赦及恶逆,及罪废官,尽复官职。(四)议僭逆张邦昌挟金图逆,易姓改号,宜正典刑,垂戒万世。(五)议伪命邦昌僭号,百官多受伪命,应倣唐肃宗故事,以六等治罪。(六)议战宜修明军律,信赏必罚,籍作士气。(七)议守宜于沿河、江、淮措置控御,严扼敌冲。(八)议本政宜整饬纲纪,一归中书以尊朝廷。(九)议久任戒靖康间任官不久之弊,令百官各专责成。(十)议修德愿陛下益修孝悌恭俭,副民望而致中兴。
高宗听了,也不置可否,只说于来日朝议后颁布施行。李纲乃告辞出来。到了次日,颁布八项,只有张邦昌僭位谋逆和百官接受张邦昌伪命两件事,压住未发。李纲又恳切上书高宗道:僭逆伪命二事,乃今日政刑之大者,所关甚重。张邦昌在政府十年,渊圣即位,首擢为相,方国家祸难,金人为易姓之谋,邦昌如能以死守节,推明天下戴宋之义,以感动其心,敌人未必不悔祸而存赵氏。而邦昌方以为得计,偃然正位号,处宫禁,擅降伪诏,以止四方勤王之师。及知天下之不与,乃不得已请元祐太后垂帘听政,而议奉迎。邦昌僭逆,始末如此,而议者不同,臣请以春秋之法断之。夫春秋之法,人臣无将,将则必诛。赵盾不讨贼,则书以弑君。今邦昌已僭位号,敌退而止勤王之师,非特将与不讨贼而已。刘盆子以汉宗室,为赤眉所立,其后以十万众降。光武但待之以不死。邦昌以臣易君,罪大于盆子,不得已而自归,朝廷既不正其罪,又尊崇之,此何礼也?陛下欲建中兴之业,而尊崇僭逆之臣,以示四方,其谁不解体?又伪命臣僚,一切置而不问,何以厉天下士大夫之节乎?伏乞陛下立申睿断,毋瞻徇以失民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