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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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贵道:“这个不劳兄长*心,今晨孩儿们刚好捕到一尾偌大鲤鱼,正好给两位兄弟下酒。”陆行儿道:“都是自家兄弟,不要太过客气,有饭吃一些就行。”朱贵道:“欸!远来是客,不能丢了梁山人面子。我等去到你那里,怕也不少叨扰。”陆行儿道:“欢迎诸位弟兄前往杭州,兄弟亲自招待。”朱贵道:“好,改日一定到杭州拜会。”

朱贵陪着他四人一直吃酒到午后。五个人正吃得口滑,只见一个小喽啰跑进来道:“林教头和戴院长来了。”五个人一起出来,刚走到水边,老远就看见一只小船向岸边划来,不移时,那小船靠岸,林冲与戴宗跳下来,与迎上前去的陆行儿和萧逸逐对儿拥抱在一起。林冲拉着陆行儿的手,从上到下看来看去。把陆行儿看的都不好意思起来。陆行儿道:“大师兄这是怎么啦?”林冲道:“师弟到底年轻几岁,几年不见了,还是那么潇洒精干。”陆行儿道:“师兄更为老成持重,更具大将风度了。”看官!你道陆行儿为何称林冲也是师兄呢?原来,林冲、鲁智深、武松、陆行儿都是当世武学大师周桐的徒弟,林冲居长,鲁智深次之,武松老三,陆行儿老四。后来他们天各一方,林冲先上了梁山,鲁智深、武松后来也上了。陆行儿追随了方腊,在江南。朱贵看看天还早,便对林冲和戴宗道:“走走走,屋里去,一边吃酒一边叙旧情。”众人又回到朱贵店里。朱贵重整杯盘,又弄了一桌子新鲜菜蔬、肴馔。吃酒中,他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重叙旧情、别情、友情不说,还议论了天下大势。陆行儿把天元军发展到了一百余万人,并攻州打县,取了大江以南的两浙路和江南东路的部分地区等境况对朱贵、林冲、戴宗,以及鲁智深、武松等说了一遍,众弟兄都嗟叹不已。鲁智深道:“是该大干一番。宋大哥也该发展一些地盘了,光躲在这一洼水泊里,能成什么大事?”林冲道:“就是,打到东京,我去找那高球老贼算账。”鲁智深道:“哈哈,昨日我等在路上还议论此事,我说要手刃高俅,想想还是你仇大冤深,由你来处置吧!”鲁智深说到此处,只见林冲牙都咬得咯嘣嘣响,脸上的肌肉都痉挛了,鲁智深一看不对,便不再说话。武松道:“好好好,吃酒!吃酒!回到山上,咱都撺掇宋大哥取天下!”戴宗道:“行是行,只是要从长计议。”

又吃了一会儿酒,到了申牌时分。戴宗道:“回山寨去吧,天黑前见一见宋大哥,然后安排两个兄弟住下。”林冲道:“也罢,抽个时间咱再和两个兄弟促膝谈一谈。”鲁智深、武松与陆行儿、萧逸也都站了起来,朱贵将他们送到水边,他们六人坐上小喽啰的船,向断金亭驶来。朱贵自回店里去了。

六人在金沙滩上了岸,在断金亭歇息片刻,林冲和戴宗便陪着他们四人都到忠义堂来。老远就见宋江降阶前来迎接。宋江道:“今日一大早就闻听树上喜鹊喳喳叫,知必有贵客,果不其然,午前小的们报说江南来了两个兄弟。正使得小寨生辉。”陆行儿道:“相烦宋大哥亲自来迎,不胜惶恐。”宋江一手执陆行儿,一手执萧逸,往忠义堂来。

宋江把他们六人让到忠义堂侧迎客厅里坐下,又亲自给他们沏了茶,便坐下说话。武松把陆行儿和萧逸,以及他俩的来意对宋江介绍了一番。宋江道:“两位兄弟千里而来,有失远迎。”萧逸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陆行儿道:“宋大哥山寨好生兴旺!”宋江道:“梁山山小寨敝,何若方腊大哥杭州称王,占据东南半壁。”陆行儿道:“梁山兵强马壮,又聚集了多少英雄好汉,只管取州夺县,杀去东京,将来与方大哥平分天下,可不是好?”说的大家哈哈大笑。宋江道:“嗯,愚兄也有此意。”

看官!你道宋江一向只反贪官,总盼着朝廷招安,今天怎么突然说出这等话来?

说来话长。就在梁山英雄排座次后的那年重阳节,宋江在忠义堂举办了菊花会。会上大宴众弟兄,并做了《满江红》一词,令乐和唱了。当唱到:“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心方足”时,武松叫道:“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冷了弟兄们的心!”黑旋风李逵又掀翻桌子,攧做粉碎,圆睁怪眼大声喊叫:“招安,招安,招甚鸟安!”又被宋江斥责,若非吴用相劝,差点被斩首。之后,鲁智深、林冲也都怏怏不快,各回本寨去了。

菊花会上这一闹,对宋江刺激很大。是日晚,宋江躺在床上反复思考白天的事和弟兄们的话,如何睡得着觉。一直等到四更天气,他依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索性披衣下床,独自来到忠义堂。他盯着“忠义堂”三个字,回想起自个在郓城县当押司,后来杀了阎婆惜逃到柴进庄上,一直到事发被发配江州,再后来酒后题反诗,江州知府蔡九欲杀他,被晁盖哥哥和众弟兄搭救上了梁山,晁盖哥哥死后,众弟兄又推举他做了梁山之主。他想着这些事,又移步来到堂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呆了一会儿,他又想道,自己一辈子受传统的儒家思想熏陶,老父亲也唯恐他上山为盗,现在他居然在梁山坐了第一把交椅,如果不招安,落得个不忠不孝之人。如果硬要拉着弟兄们受招安,弟兄们又不肯,难道非要我杀了几个弟兄,那岂不是又成了不仁不义么?我该怎么办呢?他真真的受了难为了。

就在他左思右想不得要领时,只见一个人从忠义堂门口走进来。咦!这不是晁盖哥哥么?他赶快下位去迎接,老远他就叫道:“哥哥你……”只听见晁盖道:“兄弟!想煞哥哥啦。”宋江拉着晁盖的手,一同走到座位跟前,他把晁盖按到自己的座位上,纳头便拜。拜罢他道:“哥哥,你还是山寨之主,兄弟我无能。”然后,他坐在卢俊义的座位上,把白天发生的事和自己的矛盾心理对晁盖说了一遍。晁盖道:“兄弟,你怎么老是想着招安呢?眼下朝廷昏暗,奸臣当道,招安了叫弟兄们去做什么?这且不说,那蔡京、高俅、童贯能容得下我等弟兄么?你这是把弟兄们往火坑里推呀!”宋江赶快扑倒在地道:“那咱就在等等看?”只见晁盖怒道:“宋江!从今以后不准你再提招安之事!”宋江见晁盖发怒,并直呼其名,觉得不妙,赶紧站起身子拉着晁盖的胳膊道:“哥哥息怒,梁山大业还由哥哥做主!”晁盖依然怒气不息,一甩袖子道:“去你的吧!”把宋江甩了个趔趄,就要从台阶上掉下来,他腿一蹬,醒了过来,原来是南柯一梦。醒来后,他反复寻思着晁盖哥哥的话,觉得有些道理。

天亮后,他使人把军师吴用叫来,把昨晚的梦,以及晁盖哥哥的话,一股脑地对吴用说了一遍,要吴用为他解一解。吴用道:“哥哥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朝廷里有几个好人?况且方腊又在江南闹起来了,他们怎么对我们放心。朝廷又昏庸,整日里不务正业,不是写字画画,就是忙着修艮岳,那几个奸臣又投其所好,征调花石纲,搜集古玩字画,把个道君皇帝哄得团团转。单凭宿太尉、陈太尉几个人,也是干瞪眼没办法。依我看,就是要招安,也要先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让皇上坐卧不宁,他才肯思考招安的事。”宋江点点头道:“这样吧,我想办法去东京打探一下。”接下来就发生了“宋江见李师师”、“阮小七倒御酒、李逵扯诏”、“吴用三败高俅、两赢童贯”等事,这叫宋江对招安彻底失去了信心。这就是宋江对陆行儿说的那番话的原因。

却说陆行儿见宋江说出这等话,肚里寻思道:“看来圆觉大师所料不差,方大哥与宋江会面就成为了可能。”他接下来道:“宋江大哥,我们方大哥想约个时间与你见见面!”宋江道:“好啊!不过杭州离梁山太远,在哪会面好呢?”陆行儿道:“这个好办,就在两地之间选个地方吧!”宋江道:“你说说看。”陆行儿道:“依我看,就在庐州比较好。一则距离杭州和梁山都不远,二则庐州距离东京也远一点,不易引起朝廷的注意。宋大哥你说在哪里好?”宋江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就照你说的就行!具体地点你心里有数么?”陆行儿道:“庐州城里有个逍遥楼,楼高五层,达数十丈。在五层上可眺望数十里以外,倘若有官军偷袭,老远就可以发现。且那是一座酒楼,鸡鸭鹅鱼应有尽有,美酒佳酿远近闻名。尽可叫弟兄们一饱口福。这里不是江南,胜似江南,巢湖、黟山、九华山景色秀丽,宋大哥何不借此机会一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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