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延兴又赶紧道:“我是席长青的儿子席延兴。”石生道:“哦!原来是兴儿。两三年不见,都长成大人了,叫叔叔差点认不出来。你看看,浑身臭污泥快弄点水洗洗。”小喽啰从河里打来水,让席延兴洗脸,席延兴道:“不忙,刚才出了排水洞,在河里大略洗了一下。叔叔,我有要事相告。”石生道:“什么事,你先说说。”席延兴朝城墙一指道:“那里有个排水洞,可以钻进一个人。”石生立即叫船停下来,又细细地问了席延兴那洞的位置和其它有关情况后寻思道:“倪云说城里各处都下了铁蒺藜、竹篾和铁网,怕是泥鳅也难再进去。但此处偏僻,官军不知道,倪云可以从此进去,还可以再带些人。”于是他让一小校驾一小船,迅速去找倪云,告诉他此处可以进城。
那小校走后,石生又问席延兴是怎么知道这个排水洞的。席延兴道:“我小时候就常在这里玩,今天我父亲又去看了一次,觉得能爬过一个人,就叫我来找你。”说着话,席延兴把全身洗了一遍。但石生自言自语道:“这个洞是个污泥洞,人爬过去以后,浑身臭泥怎么洗干净?”席延兴一边擦脸一边道:“这不难,你大概不记得了,走过沼泽地大约二十来丈就是一个池塘,进去的人可以在那里把污泥洗干净,只是要带些干净衣服。”石生道:“这倒不难。”他立即让小校多准备些羊皮袋子或鱼皮袋子,让进城的人把衣服装进去。过了一会儿,倪云跟着那个小校来了。石生把席延兴报告的情况给倪云讲了一遍,倪云道:“哎呀,太好了,我再带二百人钻过去。”石生道:“先不要说多少人,能钻过去多少是多少。我用大船掩护你们,今晚必须过去。”倪云道:“说的是。”他便在石生队伍里挑了二百多个水性好的,准备好一应物件和武器,吃了一些干粮,等石生把大船靠近洞口,便一个个在席延兴引导下,从船头下的洞口鱼贯而入。石生等船上的人注视着城墙上,以防守城官军来袭击。
果不其然,大约钻进一百余人后,城上守军发现贼兵大船靠近城墙,以为贼兵要在此乘夜黑登城,便调来无数弓箭手朝石生的大船上放箭,又使兵丁抛石头和灰瓶。一时间,城上矢石如雨。有分教:周密部署存侥幸,一招大意失荆州。正是:自以为万无一失,又谁知蚁穴毁堤。
毕竟不知石生如何应对,倪云等人能否顺利入城,且听下回分解。
褚先生语:倪云淤泥里出城,又污泥里入城,可见攻城略地何等艰辛。冯克让对苏州的防务布置得不能说不周密,但朱勔当年埋下的祸根,又岂止席长青一处。想守住苏州谈何容易。
第五十五回和尚登城取苏州道士破门入龙城话说在石生的掩护下,倪云带着一二百人正通过席延兴指点的排水洞往城里钻,忽然城上官军发现天元军大船靠近城墙,以为天元军要趁夜黑在这里攀城,便使弓箭手朝石生船上射箭,也有的兵丁朝船上扔石头、抛灰瓶。石生一边叫人也往城上射箭还击,一边叫人悄悄告诉倪云,就这么多人进城算了,大船要撤走。倪云最后跳下船钻了进去。石生便叫大船开走。石生想:“这样也好。城外一交锋,敌人便不注意城里,里面的人也好涉过沼泽地。”大船离开后,一清点,有几十人受了伤,不过所幸没有大碍。石生便带着这些巡逻船继续在河中心巡视不题。
却说倪云带着一二百水手,趁着城上官军与城外河里石生的船上人交战,迅速爬过排水洞,又涉过那片沼泽地,来到席延兴所说的那个池塘,众人跳到水里,把污泥洗干净,然后爬上岸换上干衣,又跟着倪云往观音殿与费保汇合。此时已到后半夜,他们又走的是偏僻街巷,一路上静悄悄,并未碰上官军。费保一见倪云又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大喜。于是同倪云计议明晚打开吴门的计划。倪云把见到圆觉大师的情况对费保说了一遍。然后他说:“今天白天,大师带着咱们的队伍围了城,事不宜迟,干脆明天夜间就动手。只要大火一起,城外就会往里攻。”费保道:“好,不过那小夫妻俩还在客店里温柔,咱得抓紧告诉他们,明天要他们准备好放火的硫磺焰硝。这样吧,你和新来的这些人找地方歇息,我去找他俩。”
到了次日,一切准备就绪。李玉龙、庞玉娘到街上置备了硫磺焰硝,费保和倪云把兵丁们所用的兵器配备好,并做了进一步检查,且把食物准备充足,并让他们各自找隐秘的地方歇息了。大约申牌时分,费保和倪云又登上魁星阁朝吴门瞭望,吴门的守军像往常一样,看似忙忙碌碌,其实无精打采,他们也许以为天元军无法突破苏州城防。他俩还看到城外天元军的帐篷和旌旗,但此时吴门外并无一个天元军将士。倪云对费保道:“城外没一个兵,一点也没有战前的气氛。”费保道:“也许这是圆觉大师在麻痹官军,故意做出暂时不准备攻城的样子。”观察完,他俩回到了观音殿。到了傍黑,费保、倪云、李玉龙、庞玉娘及兵丁们都陆陆续续到观音殿会齐。接着,让大家一边吃东西,费保把攻打吴门的分工讲给大家听。李玉龙、庞玉娘到城门楼放火,由五十名兵丁协助。其余二百人跟随费保、倪云冲击吴门旱路,打开城门。大家吃饱喝足,先在原地歇息。费保和李玉龙计划在子时行动,那时,守门的官军士兵都疲倦了,乘其不备,突然发起攻击。将近亥时,他四人便带着兵丁们悄悄向魁星阁靠近。
子时将近,只听见吴门城楼上敲响了三鼓。李玉龙和庞玉娘带着硫磺焰硝先向城门楼靠近,他俩悄悄地从城门楼东侧的楼梯上向上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