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来顺到此时简直是惟命是从。他被石宝和沈江押着来到城下,朝城上喊道:“我是赵来顺,把城门打开吧。”守城的卫士确认了是赵来顺之后,守城的都头便让守门兵打开了城门。石宝便叫沈江统领身后喽啰兵,又让人押着赵来顺,骑着瓜黄马,提着劈风刀,与赵来顺一起徐步进城,沈江带着天元军两千士兵跟在后面。进城以后,他又给赵来顺一匹马骑,二人并辔而行,去到东、西、北三门,令守城兵开门。赵来顺见石宝手提劈风刀,始终不离他左右,所以他一点也不敢耍滑,让他怎么着,他就怎么着。在去往东门的路上,石宝还故意走到一棵碗口粗的柳树旁,抡起劈风刀,在空中舞了一圈后,“咔嚓”一声把那颗柳树懒腰砍断。赵来顺见了,猛吃一惊,赶忙下意识地把脑袋朝衣领里缩了一下,似乎这刀是向他的脖子砍下来似的。其实,石宝的这一动作,确实是要他看的,意思是说,你不要玩花招,规规矩矩听话,否则你的脑袋不会比这棵树更结实。
赵来顺跟着石宝走,到一门就让守城兵开一门。不到半个时辰,东、西、北三门都被打开。胡彦、胡腾、甄诚都领兵进了城。石宝叫胡彦张榜安抚百姓。并叫赵来顺使人把县丞、县尉、主簿、都头都传来县衙。石宝把赵来顺逃往宜兴,又怎么被少侠沈江拦截回长兴的事对他们讲了,县丞张世勋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道:“临阵脱逃,羞煞人也。”石宝又把天元圣公方腊因何举义,所到之处只杀贪官不扰民,现已占领杭州的事说了一遍,要他们几个人归顺天元公。几个人听了石宝的一番话,都心悦诚服地愿意追随天元圣公。石宝见县丞张世勋为人耿直、又知廉耻,觉得他应是个好官,便让他暂领长兴,待日后天元公派人考核后再做定夺,其余县尉、主簿、押司、都头等由张世勋委任。张世勋也不去推辞,只说道:“绝不辜负将军的信任和重托。”然后他让这几人亦暂任原职不变。石宝大喜,遂叫张世勋动用县里库银犒赏天元军将士,并把数目记清楚,回头好向圆觉大师和天元公汇报。后又传令三军就地宿营。当晚由张世勋做东,在县衙摆下宴席,石宝与甄诚、胡腾、胡彦、沈江在座,另让县尉、主簿、都头相陪。石宝悄悄问张世勋道:“赵来顺官声如何,能否让他也来相陪?”张世勋道:“如果他官声好,他就不会逃走了。”石宝点点头作罢。欢宴中,石宝又把接下来的打算向长兴县的几位官员做了交代,而后常怀痛饮,至亥初方散,一夜无话。
却说次日辰时,石宝带领三军,告别张世勋和长兴县众官吏回湖州去,并把赵来顺一家也带上。到了湖州,圆觉大师接着,一行众将都到府衙相见。是日,圆觉大师又叫石生在府衙,大摆筵席,除了杜微一路攻打安吉后,直接回杭州,其余来取湖州众将,一起饮酒,欢庆湖州大捷。圆觉大师见湖州及所属六县全部扫清,心下大喜,便为众将逐一敬酒。特别是石生、石宝兄弟二人,分别坐在圆觉大师座位两旁。圆觉大师对他二人道:“此次湖州一役,贤昆仲功劳最大,我给你们敬酒。”说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石生笑着道:“大师真是超凡脱俗,原来跳出三界外,现今又回五行中。正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一位军旅僧,能带百万兵。”圆觉大师听了,“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震得屋瓦乱响。他道:“诸位有所不知,在我出家前,就已双手沾满鲜血。死在我手中的人成百上千,那些人恐怕早已化为灰烬。‘一将功成万骨枯’,此言实是不错。不过,我之复出,遇到明主,言无不听,计无不从,杀贪官反皇帝兼取天下,打州县安百姓秋毫无犯,抚恤孤茕,优待鳏寡,救困济危,善莫大焉。我将辅佐圣主,再作冯妇,亦潜心向佛者也。”石生等众人都道:“这正是佛心善果,禅机所在。”大师又来到沈江身边道:“少年英雄!此次打长兴,你是帮了大忙了,我也敬你一碗。”沈江忙站起身,与大师碰了一碗。随后大师问他“仙乡何处”,如何路遇赵来顺一事,他把自己家居临安,以及家里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大师道:“你也是受花石纲之害最大的一个。但你又只是一个代表,被花石纲害苦的东南百姓何止千万。天元圣公正是为百姓讨公道而举义的,要报仇还得靠天元圣公,靠天元军。一个人纵使浑身是铁,又能打几个钉。今后咱们共同战斗,杀尽贪官佞臣,推翻大宋皇帝,为老百姓打下一个清平世界。”沈江道:“大师所言甚是,小子愿为天元公冲锋陷阵!”圆觉大师拍拍沈江的后背道:“欢迎欢迎,少年英雄前途无量。”
且说圆觉大师午间与众将山吃海饮了一回,一直到了申时,才整备人马回杭州。一路上,遍览江南春色,但见:万绿流彩,山花烂漫。苧溪两岸,郁郁青青。绿水撒满倒影柳,原野密布映山红。紫燕衔泥垒新窝,云雀穿云觅旧踪。农夫摇犁鞭声脆,老牛紧套田里行。溪中舟船帆桅乱,陆上车马急匆匆。
且说圆觉大师与众将带着两三万兵马,从湖州出发,到天黑时,到了德清。在德清驻扎一晚,次早便到了杭州。方腊与众将都到城外迎接,圆觉大师下马与方腊并肩回营。一边走,大师把取湖州时一些趣事讲给大家听,听得见的诸将都哈哈大笑。方腊见宣州、湖州、秀州皆已顺利攻下,十分欢喜。于是在杭州又大犒三军,真个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众兵将放假十日,尽情吃喝玩乐。但是不得扰民,不得办坏事,务必维护天元军的声誉,违者军法处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