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人民医院。

林初寒对上次顾清让不带她进手术室的事还在耿耿于怀，她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下去，但所幸，在今天早晨上班时，有一场手术，顾清让说了句，“你们两个人一起来。”林初寒诧异了一下，然后屁颠屁颠跟上去。

手术完毕，顾清让还是一个人率先走在前面，直到办公室才把口罩取下，林初寒也不说话，办公室气氛有些微微的尴尬。

到了中午时分，他们刚刚吃完饭，医院就送来了一位出车祸的男子，本来顾清让有两个小时的午休，因为这位出车祸的病人，顾清让不得不立马穿上手术服，这次，本还有一个实习生，结果还没来。所以，只有林初寒作为唯一一个实习生跟着好几个医生护士再次进入手术室。

这个病人身上全是擦伤，血流不止，更为严重的是，他的头脑受到了严重创伤，而且胸腔积液。

“擦汗。”顾清让的声音那是那么清冷，只不过额头的汗在一滴一滴的流下来，林初寒作为他带的实习医生，默默夹着棉球给他擦去汗水。

“病人血压在急速下降。”林初寒看着仪器上的数字，快速的报道着。

“静脉通路。”顾清让依旧镇定指挥，哪怕他正在观察病人头部受伤区域。

静脉疏通之后，病人的血压开始恢复正常，林初寒舒了一口气。后面的手术很顺利，一直到缝合手术，病人的情况都没有异常，所以这算是成功了。

当他们一行人出来时，四个人连忙上前，两位老人正在哭泣，看着顾清让走在最前面，就抓着他的手问着，“医生，我的儿子没事了吧？”

顾清让把口罩取下，微露出点笑意，“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此话一出，这四人就舒了一口气，连连道谢，只不过，后面出来的护士连忙喊了句，“顾医生，病人发生了异常！”

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顾清让已经走进了手术室，林初寒一行人也紧随其后，“他的心率正在慢慢停止。”护士哆哆嗦嗦地说着。

顾清让把这个病人的衣服扒开，六秒钟他的腹肌还是没有起伏，“除颤仪准备。”如果这个也不能让他的心脏跳动，那么也就意味着他的生命到了尽头。

一共试了十下，林初寒看着心脏监护仪中依旧是一条直线，顿时心就寒了，果然，顾清让也放弃了，宣告着病人的死亡时间，“死亡时间为两点五十三分。”

“他有心脏病是吗？”林初寒站在那，一动不动地问着。

“嗯，可是刚刚他的家属没有给我们说。”一个医生站在边上摇摇头说着，如果事先知道，或许这个病人还抢救的过来。

“走吧。”不知道是不是林初寒幻听还是怎么样，她总觉得顾清让叹了口气。

这次走出手术室，依旧是那两位老人率先问起，“医生，怎么样了啊？”

“抱歉，病人抢救无效。”顾清让只是说了这一句话，那两位老人就大声哭起来了，而后面的一个男子就怒气冲冲地问，“你刚刚不是还说我哥已经没事了吗？怎么可能现在就，就死了？”

“他有心脏病对吧？所以刚刚发作，我们没有抢救过来。”顾清让还是用着十分漠然的态度回应着。

“你们医院害死了我哥！一定是你！”男子骂完就上前拽住了顾清让的衣领，似乎要把他活吞下去，几位护士在尖叫，而其余两位医生也上前拉着这个发怒的男子。

“先生，请你放手，这不是医疗事故，只是手术中发生的意外，我们也很抱歉。”其中一个医生尽量安慰着这男子，企图让他平息怒气。

结果，这男子更加生气了，“我呸！救不活人就把事扯到病人身上，明明就是你们合谋害死我哥的！我要起诉你们！”那两位老人还在一边伤心哭泣，而这男子的妻子在安抚着两位老人，看着这一幕，林初寒也深感无力，可是她也明白，这不能怪在顾清让身上，手术后的意外太多了，作为医生，他们也有无奈。

“随你。”顾清让只是皱了下眉，然后抚平了自己的衣领，然后医院的警察就来了，拉开愤怒的男子，顾清让也就直接离开了，背影挺直。

林初寒也连忙跟上，她还真怕这男子迁怒于她身上，实在是太可怕了，虽然之前在学校学习时就设想过这些场景，但真正目睹了甚至还身临其境，还是觉得心寒和一阵无奈。

办公室里，林初寒没有看到顾清让，微微有些诧异，一个医生直白说着，“小林，你在找顾医生吗？”

“啊，对。”也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就承认了。

“他刚刚出去了，估计在天台吹风吧。”

林初寒有些意外地说着，“天台？”

“是啊，顾医生每次心情不好都会去天台吹风。”这个医生似乎很了解的说着，虽然事实却是是这样，只要他手术失败了，顾清让就会一个人去天台吹风。

林初寒想了几秒，然后转身出去找他，等到了天台，顾清让果然站在那，而且还在抽烟，背影有种肃穆之感。

林初寒故意的咳了声，然后挪到顾清让身边，还在纠结着要怎么安慰他，顾清让的声音就传出来了，“你也觉得是我的错么？”

下意识地，林初寒就摇了摇头，然后想到他看不到，又说着，“不，你没有错，这只是一个意外，我们谁都不了解他有心脏病，所以，你没有错。”林初寒一遍一遍的强调。

顾清让没有说话了，只是弹了弹手中的烟灰，看着远方一动也不动。

“你来干嘛？”顾清让这句话成功地把林初寒的魂拉回来了，然后想了几秒，说，“啊，我就是想来问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转正！”总之，比说我是来安慰你来的好吧？不过说得这句话，还是保持着那高冷模样，就是伪装的有点失败，但顾清让也不戳穿。

“呵，下个星期就可以了。”算起来，林初寒作为一个实习医生，已经有了三个月了，在他们这个医院，基本三个月就可以转正了，当然，必须要自己的医师同意才行。

“噢。”林初寒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然后两人就这么站在这，很安静。

差不多五分钟过后，顾清让身上的烟味散尽了，他才开口说，“下去吧。”说着，自己就先离开了，林初寒愣了一会儿，才慢慢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