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疼骤然扎在右脚踝上,凉凉刺疼的触感,楚夕眉头轻扬。
陆左煜和秋柱赫几乎同时站了起来,那种黑红斑纹的蛇,出没于南方的荒野毒物。
一旦被咬伤,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毒蛇已经咬穿她的裤脚。
出乎两人的意料,楚夕冷静到了极点。
她的右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把银色小刀,下一刻那狰狞恐怖的毒蛇已经剩下半截。
红黑的尾巴在颤巍巍晃动,道口整齐,露出红白相间的皮肉。
上一秒咄咄逼人的毒物,下一秒已经断成两截。
陆左煜伸出的援手僵硬了:...
秋柱赫摸摸自己的手腕,这莫名的疼痛是为何:...
楚夕仰头怒骂:“你们干愣着做什么!赶紧拿医药箱,爷都快死翘翘了!”
这气势,没有丝毫半只脚踏入棺材的模样,反而像只炸毛的豹子。
秋柱赫干咳一声,从车座底下取出医药箱。
楚夕一把夺了过来,皱着眉翻看医药箱里的东西,问:“有血清吗?”
秋柱赫美眸微敛,善意地解释:“小夕儿,我这里是保姆车,不是救护车。”
话毕,秋柱赫给前面开车的托米打了个招呼,转站最近的医院。
楚夕咬牙,小刀灵活划开脚踝的裤脚,毫不优雅地将脚搭在木桌上。
蛇咬出两个小小的血口,楚夕试着感触一下,脚腕已经开始发麻。
这种毒蛇她认识,毒性不强不弱,最严重的的状况是麻痹心脏血管。
用绳子在小腿上紧紧捆住,用蒸馏水冲洗几次伤口。
做好这一切后,楚夕抬头,对陆左煜说:“冰块帮个忙,把酒精和打火机给我。”
陆左煜默默将酒精瓶和打火机递了过去,想看楚夕如何处理这种状况。
银色小刀沾了酒精,打火机火苗加热小刀刀刃。
十秒后,楚夕弯腰,眼睛也不眨,刀刃在伤口处划出“十”字形状。
白刃割开皮肉,暗红血液从血肉里溢出。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酒精的刀子割开伤口,她眉头也不皱一分一毫。
好像一个久经磨练的老手似,少年垂着头,栗色发丝耷拉在额前,能看见挺翘的鼻梁,以及紧紧抿住的淡粉唇角。
割开血肉无疑是疼痛的,楚夕垂着头却不吭声,一颗苍白的冷汗从侧脸颊滑下。
这和印象里的楚夕大不相同,除了顽劣不羁、肆无忌惮,竟然还有如此认真坚毅的时候。
陆左煜恍惚间,仿佛看见一个久在沙场的刺客杀手,遭受重创后默默在角落里处理伤口,不想让任何阳光渗透。
秋柱赫捏住手绢的手僵住了,妖媚的唇角勾起漂亮弧度。
这小子,真有趣...
楚夕丝毫不知那两位大人物的心思变幻,等终于清除大部分毒素后,楚夕才终于吐了口气。
她一把抹去额头的虚汗,对着空气骂了句:“我靠!疼死爷了!”
抹汗水的动作之剽悍,骂空气动作之爷们,一下子把刚才坚强的模型给抹除,剩下一个抠脚大汉的光辉形象。
陆左煜默然,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楚夕不敢动弹,大老爷们似靠在背椅上,右腿笔直伸展搭在桌上,白生生的脚丫在空气中晃啊晃。
脚丫子正毫不客气、挑衅似对着陆左煜。
陆左煜问:“毒没事了?”
楚夕露出嬉笑,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打哈欠:“当然,这种小毒爷处理习惯了,等会到了医院再深层除毒,休息一个星期就能活蹦乱跳。”
陆左煜黑眸幽深,楚夕自小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居然会擅长这些歪门邪道。
处理蛇毒——有古怪。
“你莫不是要告诉我,在你家别墅里有毒蛇,你经常被咬,所以有排毒经验?”
陆左煜步步质问,他说不清心底的怀疑,但楚夕总是让他心生怀疑。
楚夕嘻嘻一笑,露出惯性的邪魅笑容,给陆左煜抛了个媚眼:“哟,堂堂陆神大人居然关心起我的生活**了。是不是觉得爷无所不能,帅气逼人,让你动心了?”
不得不说,光着脚丫子还不忘调戏陆神,也就楚夕一个。
果不其然,调戏陆神大人最大的乐子,就在于欣赏他骤然冷漠的俊脸、隐忍薄怒的不屑。
“无聊。”陆神大人抛下两个字。
楚夕心头冷笑,爷还对付不了你?
秋柱赫凑了过去,眼眸落在楚夕白皙的脚踝上。
细一看,那只脚白生生的、圆润小巧,非常可爱...因为脚踝形状的圆润,楚夕刀割的那个十字排毒伤口更加触目惊心。
“小夕儿,你这脚长得真好看,挺像个女人脚。”秋柱赫美眸潋滟。
楚夕翻了个白眼,废话,爷就是个女人。
她扯出消毒纱布,将自己的脚遮住,说:“我只有脚长得像女人,不想某些人,除了某个地方不像女人,全身上下都是女人样。”
秋柱赫莞尔一笑,撕开了手里带玫瑰花香的手绢。
*
托米开车很迅速,很快将保姆车停在最近有血清的医院。
“赫哥,地方到了。”
秋柱赫斜眼,凉凉讽刺:“到医院了,自己去治疗,回头记得把油费给我。”
楚夕问:“你不一块去?”
秋柱赫傲娇靠在背椅上,纤细白皙手指微挑起,递给楚夕一个不屑眼神:“我可是红遍世界的大明星,出现在这种地方,会引起暴动的。”
能将楚夕送到医院,他秋柱赫已经仁至义尽。
秋柱赫瞪了眼楚夕,饮最爱的香醇红酒:“愣着作甚,再不去医院注射血清,我这保姆车就变成尸体第一现场了。”
楚夕耸耸肩,摊开雪白的手心儿:“我也想走出去,可惜脚步移动会促进血液循环,让毒素更快扩散——要不你让托米来背我进去。”
楚夕话还没说完,眼前忽然笼罩上黑影。
一抬头,陆左煜的高大俊朗的身影将她笼罩住。
陆左煜问:“背还是抱?”
楚夕:???
秋柱赫差点打翻手里的红酒杯。
陆左煜明显有些不耐烦,再次问:“送你去医院,背你还是抱你!”
楚夕脑子里的神经打结了,盯着冰块那张极帅极妖孽的脸,满眼的问号在飞舞旋转。
是她被毒蛇咬了吧——陆左煜也被咬了?
“我...你要抱我?”楚夕不怎么确定,小心翼翼地问。
陆左煜面无表情,弯下他高贵的腰,伸出他高贵的手,抱起了目瞪口呆的楚夕。
楚夕吓得差点毒发...
靠靠靠!
神突如其来的关怀,尔等刁民受之不起,她以后会不会遭到天谴。
一步步,楚夕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人已经飘了起来,从保姆车飘到医院病床。
楚夕迷迷糊糊间,觉得陆冰块这胳膊忒有力了、这胸膛忒结实了、这气概忒有男人味了...
尼玛,如果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在这爱的抱抱关怀下,早就芳心懵懂、非君不嫁。
可是,陆左煜抱着一个她一个“男人”,这感觉好像吞了一顿的臭豆腐香蕉...
冰块为什么要抱一个“男人”?弯了?
楚夕躺在病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旁边有陆冰块和护士对话。
冰块:“毒蛇血清,马上注射。”
护士:“好...我马上去准备,对了,那个家属要签名,你是患者的家属吗?”
冰块:“是。”
护士:“那个...您是患者的什么?”
护士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患者的男朋友...这年头帅的男生们,关系都非常暧昧。
不是伪娘就是gay。
冰块沉默两秒,说:“债主。”
芳心乱窜的护士们纷纷沉默下来。
楚夕扶额,冰块好心好意抱她进来,就是怕她死了,亏损集团的利用价值。
等医生注射完血清,护士们纷纷离去后,楚夕才终于有机会开口。
她问陆左煜:“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陆左煜斜了楚夕一眼,看她欲言又止的俊美模样,扬唇:“你想多了,我抱你上来只是因为,你还有些利用价值,死早了很亏。”
楚夕老早就知道冰块的狼心狗肺,对他的黑心肠早已习惯。
陆左煜将苹果扔给楚夕,取出手提电脑在边上办公。
她大度地摆摆手,咬了口苹果说:“不是,我问的不是这件事。”
他手指在键盘飞舞,头也不抬回答:“你若问这条毒蛇的来历,我会派人去查,必定是有人故意放入的。”
毒蛇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楚夕的背包里,碰过楚夕背包的人会是谁?
元强?胖子?还是白雪?
楚夕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这毒蛇肯定是元强放的。
那家伙心思歹毒,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面对和13号相似的楚夕,他也敢痛下杀手。
不过——楚夕摇摇头,啃着红苹果含糊不清说:“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我关心的那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陆左煜心思都落在从北方发来的文档上,心不在焉问:“想说什么,直接问。”
楚夕假装忸怩一下,清清嗓子:“那个——这次注射血清的医药费,冰块你应该会帮我支付的吧?”
落在键盘上的手僵了下,陆左煜恨铁不成钢回头,瞪了眼那爱钱如命的小子。
楚夕正扑闪扑闪那清澈狡黠的眸子,满眼期待。
陆左煜:“想得美。”
楚夕:...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