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梦娘第一次见苏华月,她也不知道苏华月为何来此,但不知为何,她从苏华月踏入院门与她对视的第一眼,便觉得她能帮自己。
何况方才她连死都准备好了,她去向一个愿意用侍从救她的女子求救又如何?
苏华月对上梦娘的目光,内心难掩暗潮涌动。
梦娘,一世不见,甚是想念。
方才她踏入院中的第一眼,便见到了梦娘,亦是如如今这般心绪涌动。
但今日她来的时机不对,恰巧见到王婆子向梦娘逼婚的一幕,需将这些解决了,再将梦娘带走才好。
前世便见梦娘的额头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从前问过她疤痕从哪来的,梦娘未说,如今看来,便是今日被王婆子逼婚所致、她以死来反抗了。
梦娘前世在两年后去锦里客栈做活计,只怕还不仅仅是家中困难那般简单。
苏华月听了梦娘之言,再度冷冷睨向王婆子,冷冷道:“是这样么?丈夫未传死讯,强卖儿媳,亦是违背大梁国律法!王婆子,今日我看,你这喜事,是结不成了。”
王婆子,前世在梦娘将她与王爷子接到京城享福后,这二人她倒是见过。都不是个什么善茬。
苏华月冰刀似的目光令王婆子极其不舒服,本来便要成的事,因突然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子黄了,她自是心中不爽。
王婆子恨恨道:“谁说她是老婆子的儿媳,我儿子还未与她成亲便去参军了,七八年未回,当初便是当童养媳养的,她昨夜与二狗子有了夫妻之实,我们王家,岂还留得了她!不将她沉塘、反将她嫁给奸夫,是对她的恩典!”
又道:“老婆子看你是端正之人,劝你一句,我们庄稼人的事,你少管!其中的弯绕,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想到的!”
王婆子仍只当苏华月不过是一个偶然路过之人,又见她年纪尚小,只当将事情的厉害讲给她听,她便会离开了。
岂料苏华月听言一挑眉,冷道:“是么?若是我必要管呢?孰是孰非可不是你一张嘴能说的。”
又语气柔和了些问向梦娘道:“梦娘,是这样吗?”
梦娘前世对王应的情义有多深她知道,所以她知她必不会做出这等事。
梦娘听王婆子如此言她,当即涌出了泪水,含恨答:“不是。我也不知那胡二狗昨夜怎么入了我的家门,但他还刚进我的房间便被我发现打出去了,院门前的乡亲有人能作证。”
她又决绝地对王婆子和王爷子道:“娘,爹,我是不会嫁的,你们若是硬要逼我,我便死给你们看!”
院外那些围观之人,见到这副场景,早有人忍不住打抱不平。
“你说这王婆子怎能这样?谁不知道胡二狗昨夜就是她放进去的呢?隔壁的李婆可都看见了。”
“就没见过这种婆婆。梦娘是真好,要真被王婆子逼死了,我第一个为她鸣不平!”
“王婆子,算了吧!谁不知道你是图胡家的那点礼金呢!害人命的缺德事可做不得!”
“就是!梦娘这孩子是真好!她若死了,你们可捞不到什么好处!”
“……”
许是方才见梦娘已经往墙上撞了一次,现再听梦娘与众人如此说,王婆子与王爷子面上终究有了些顾忌。
毕竟梦娘若真的撞墙死了,他们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也得不到了。死人,是要不来礼金的。
王婆子恨恨道:“谁说是老婆子我放人进来的!便是事没成,他也进了你的屋子,我们王家,已经容不下你!便是你不嫁入胡家,你的卖身契在我老婆子手中,老婆子也能将你卖给胡家做长工!”
她素日知道梦娘的性子,自然知道她真有可能会撞墙,便也未再提婚嫁之事。
但一想到那五十两纹银,她便心有不甘。
胡二狗是个心智不全的,四十几年没看上一个女人,如今看上了梦娘,想来便是先以长工送入他们家,也是愿的。只是不知还会不会给五十两这么多。但若没这么多,她老婆子也不卖!
王婆子还在盘算着,梦娘看透了王婆子的意思泪如泉涌,正想说些什么。
那胡三一听要王婆子不让梦娘做胡家媳妇了,只将梦娘卖给胡家做长工,只当是这场婚事黄了,自是不愿。胡二狗四十几岁才看上一个女子,早先因为不近女色而不娶媳妇,不知被村里人嘲笑了多少次,如今这早就说好的事,就这么黄了自是不行。
他耍横道:“什么做长工?我胡家不缺长工!胡家是要给二哥找媳妇!”
言罢,他行向梦娘,便准备拉着梦娘走,就梦娘这身段,比他屋中那位不知好多少,二哥真要能娶进胡家,以二哥这心智不全的,不也还是他的人?
胡三美美地想着,却手还未触到梦娘,便被苏华月的一个侍卫横刀拦住。
胡三自是被震住,但他却也不满,道:“我们胡家与王家的事,究竟干你们这些外来人什么事?”
同时,他瞥了苏华月一眼,眼神飘忽不定。
方才苏华月一行人突然出现,他们的确被震住了。但如今想想,即便有些事实真如苏华月所说,但到底王家与胡家是十分愿意这门亲事的,且梦娘的卖身契在王婆子手中,是王家可随意处置的人,他们也不是完全无礼。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他们这几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外乡人,凭什么管他们胡家与王家之事?
却他的话音刚落,便听一道冷冷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将这院子里的胡家人都扔出去!还有他们带来的东西,都一并扔出去!”
冷冷的声音刚落,胡三便觉得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再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身子已被恨恨地扔到了王家的院墙外。
与他一同被扔出的,还有他那心智不全的二哥胡二狗,以及他带来王家的五六个随从,和他们抬进去的陪送礼箱,以及那包着五十两纹银的红布包。